进入士拉城,我直奔神庙。询问长老可儿的伤能否恢复。
长老看了可儿之后摇了摇头。“心远将军,恕老衲无能。月华公主身体已然残缺。不仅在我这里,恐怕美索以及整个大陆都没有人能使她恢复如初。”
身后出现一阵骚动。我回头一看,一身盛装的倾城带着随从出现在门口。她走到可儿跟前,嘴里“啧啧”了两声。“可儿妹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法王可真是狠心。”
对她这种兔死狐悲的把戏,我实在是有些厌烦。她却对我说:“可儿已经回来。你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自会拥戴姐姐为帝。”我说,“不过姐姐的登基大典,小弟就不参加了。”
她忙问:“你要去哪里?你拥戴于我,就不能反悔。现在东宁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只答应了拥戴你为帝。我已经背弃了与天香的盟约,不可能再与她为敌。我将带着可儿归隐山林。至于朔方与北冥的继任者与谁结盟,就不是我的事了。”
退出vr装备。从公司回到出租屋,已近半夜。我没有理会赖在我床上的雪儿,在她身边倒头便睡。
然而我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眼前总是浮现可儿那惨兮兮的样子。
后来我做了一个长梦。恍惚之中,一个女孩静静地斜倚在桌旁边的扶手椅里。我正在喂她吃饭。女孩的眼窝深陷,但只有眼眶,里面并没有眼睛。她没有双手,也没有双腿。
但那不是可儿——可儿只存在于虚拟世界之中,她不需要吃饭——而是我日思夜想的露雪。我似乎记得她和谁都被敌人砍去了双手、双腿,剜去双眼,但终于捡回一命。但几乎失去了所有。
我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完晚饭,然后抱着她去如厕、洗浴,最后抱她上床。她用那一双断臂挪动着半截的身体,凑到我身旁,搂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对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眶……
我惊觉醒来。身边的雪儿还在梦乡。闭着一双长着长长睫毛的眼睛,一只手搭在我的胸前。她的眼睛和手都在,只是少了半条腿。但她不是露雪。
我下床出了房间,到外面去晨跑。
刚刚的那个梦让我无法释怀。其实那还不能算是个噩梦。梦中的露雪尽管无比凄惨,但她是活的。可是如果她真的就是这样活着的,又会比死亡好多少呢?
我回去的时候,雪儿已经把饭做好。像平时一样,她不出门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
“今天的菜怎么这么丰盛啊?”
“以后恐怕你要自己吃饭了。”她轻声回答,“昨天你回来的晚。我等不及就睡着了,没有和你说。昨天我接到部队的通知,今天要接我到部队的一家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我有些愣神。“医院在哪?”
“不知道。但不在c市。”
“我陪你去吗?”
“部队说没有这个安排。”她说,“你放心,我能照顾自己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吃完饭,然后帮她收拾行李。
“要去多久?要不要带秋天的衣服?”
“不知道。那就带上吧!”
她还会回到这里吗?她会不会从此走上不归路。而我,是不是从此可以获得解脱?
在她床头的抽屉里,我看到一个药瓶。我拿在手里一看,是避孕药。
我扭头看雪儿。她似乎想解释,“我现在没有身份,如果有了会很麻烦。”
“我理解。”这其实也是我一直在竭力避免的事情。
她伸出手,从后面搂住我的腰,“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不要忘了我好吗?”
露雪曾经三次说过类似的话,但却是要求我忘记她,而不是不要忘记。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抱住雪儿,“你要快些康复。我好去接你。”
“可我舍不得离开你。”她说着,泪如雨下。
上午,雪儿被一辆军用吉普车接走。我呆呆地站在路旁,直到吉普车在路的拐角消失不见。
盛夏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热度。
她终于走了。我却没有感到应有的轻松,只感到空虚和失落。
午饭我胡乱对付了一口,食不甘味。
我独自生活多年,断不至于没人照顾便过不下去。但这三个月来,我确实已经习惯了她做饭的味道,习惯了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些感觉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我的心灵,侵蚀着我与露雪的海誓山盟。
几乎一百个形影不离的日日夜夜。如果露雪没有出事,究竟需要多少年,我们才能累计相处这么长的时间。
我想起小时从父亲书架上发现的一本旧小说。里面大概是讲一个苏联红军女战士与一名白匪被隔绝在一个荒岛之上,于是这位本来是女孩狙击枪里目标的男人成为了她的恋人。
但那里不是伊甸园……当白军的队伍出现,那男人向他的同伴跑去,枪声响了。男人终于成了女孩的第四十一名枪下之鬼。
故事结尾,女孩抱着恋人的尸体悲痛欲绝。
我不喜欢那个故事。像所有生活在和平、安宁、远离纷争环境的孩子们一样,我当时觉得它的故事情节老套,可笑,无聊。
然而现在,我终于理解了。故事女主人公当时的感觉,一定是痛彻心扉。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搬到大姐公司里。如果雪儿不再回来,是不是房子也可以退了。
进入vr200,暗夜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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