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距离先知的喉咙还有一尺远,陈树就再也迈不动一步了。随着心口处的图腾泛起猩红的光,陈树被巨大的疼痛吞噬,额头上青筋毕露,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疼痛比火烧更甚100倍,比仙果洗髓换血的的疼痛灼烈10倍。
违背主人命令就要万箭穿心、经脉寸断,何况是想杀死主人。
陈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地大口喘着粗气,他用意志力强撑着使自己不昏过去。
“我错了!我发誓永不操控你的意志!停下吧!”先知一边大喊,一边不住地对陈树释放治疗法术,“你撑不过去的!”
心口处的红光更甚,陈树隐隐感到那根定心针在颤动翻搅,他缓缓抬头,双眼因为充血而变得鲜红,“我相信你的诚意,但不相信你的贪欲。”
先知张了张嘴,终于不再试图证明什么,是啊,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此刻的誓言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痛得浑身抽搐却依然试图刺杀自己的陈树,先知不由自问:一个对自己这般狠厉的角色,即便收入麾下,真能驾驭得了他吗?
陈树的心脏一次次爆裂,经脉一次次寸断,本命树的力量又将它们一次次修复,他已不知道这样的拉锯进行了多少次,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他只觉得大脑中那根感知疼痛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即将断裂的临界点,头也痛了起来。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以头撞地,以手抓挠身上的皮肤,很快,新换的衣服上出现了一道道血迹。
心口红色图腾的光芒渐渐黯淡了,定心针的翻搅也开始有气无力起来,陈树心中一喜,有戏!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快停下!”先知后退一步,躲过陈树毫无力道的一击。她的眼眶湿润了,大陆上曾经出现过这样倔强的人吗?或许将来他真能成为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本命树的能量几乎消耗殆尽,刚长出的树叶再次发黄掉落,就连树皮都皱巴巴的,如一件随意堆放未经熨烫的衬衣。
几息之后,皱巴巴的树皮甚至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整棵树如缩水了一般,眼看就要死了。
“停下!”先知不断地向陈树释放治疗法术,“对不起!对不起!你停下吧!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一口鲜血喷出,陈树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是本命树断了,他却根本不关心。定心针失去了原有的光芒,虽然仍旧颤动着,却不再是带来痛苦的颤动,倒更像是出于恐惧的颤抖。
嘭——
一根三寸左右的长针从陈树心口掉出,长针落地的瞬间直接断为十几截,陈树拿手轻轻一捻,其中一节立马化为灰烬,就如燃烧过的香灰。
与此同时,陈树心口的圆形红色图腾也逐渐消失了。
整整三个小时。
陈树在三个小时中经历的痛苦或许比常人一生还要多。
他用手指碾碎了每一截定心针,心满意足地一笑,这一世,他宁愿死也绝不要别人操纵自己的命运!
现在,陈树终于撑不住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思绪跨过山峰和海洋,跨过两个不同世界间的鸿沟,带着他回到那个曾经令他痛苦的世界。陈树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像一部重复播放的电影。
梦里许多熟悉的面孔与他擦肩而过,有他的父母、爱人、朋友,他们三三两两地一起走在路上,彼此交谈说笑,陈树也想加入他们,可他却被隔离在一层透明的墙后,无论怎么喊叫拍打,这些人也看不见他。
后来又有人走过,那是陷害陈树,使他枉受牢狱之灾最终还被处以死刑的人,那人不仅位高权重,还是个喜欢杀人的心理变态,他被一群阿谀奉承的小人簇拥着,趾高气昂地从陈树眼前走过。
每次看到他,陈树都睚眦欲裂,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陈树疯狂拍打着那层看不到的透明隔离,声嘶力竭地吼叫,直到精疲力尽,可那些人也同样看不到他。
直到他们渐行渐远,那人突然转过脸来,挑衅地看着陈树的方向,对身边的人道:“还记得陈树那小子吗?那就是不听我话的下场。”
仅仅一句话,却比宣判死刑那天更加诛心。
梦里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偶尔还会下两滴不咸不淡的雨,令人压抑。
陈树一次次地充满希望,又一次次地陷入失望与愤怒。他知道这是梦,可他就是醒不来。
“难道要永远活在梦中吗?”
再一次看到那些熟悉的人走过,无论是亲人还是仇人,陈树终于放弃了疯狂的举动,他突然觉得有些累,除了这些人,心里似乎还有些别的牵挂,他努力地想,却怎么也想起来自己究竟还牵挂什么。
突然,一只五彩大鸟自灰色的天幕中划过,如放肆绽放的大丽花。
大鸟飞过的地方云开日出,灰黑的梦终于有了色彩。
那些一遍遍与陈树擦肩而过的人不过是一团团阴霾,被阳光一照无所遁形,渐渐消散了。
大鸟落地,对陈树道:“我来接你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该去的地方。”
“我好像见过你。”
“你的确见过我。”
“可我却想不起来了。”
“醒了就都想起来了,现在,你该醒了。”
大鸟载着陈树飞过两个不同世界的鸿沟,飞过山峰和海洋,然后振翅长鸣,朝着太阳飞去。
金光刺得陈树睁不开眼,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炙热,那大鸟的羽毛燃烧着,翅膀燃烧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