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朱珏的心中,一直都很感谢郑头他们几个的突然出现。不然他若想取得这三家猎户的好感和信任,不知又要花多少工夫。威逼利诱固然可行,但却难保这些谨小慎微的山里人说实话,他们若是随便指个方向或是干脆不知道,你还能怎么办……不过若是从“恩义”两字入手,一切便都简单了。此时边上站着的七个人都纷纷反应过来。“谢过仙师大恩!”“仙儿快跪下,给仙师磕头。”老徐一家三口已是拉扯着跪了下来。旁边兄弟二人也是颇为敬畏,膝盖微弯,眼瞅也要跟着跪下来。唯有蔡家父子,还有些惊疑不定。“大、大哥哥?是你吗……你不是还在我家院中吗?”蔡云有些疑惑,有些敬畏,更多的,却是新奇和艳羡。他爹蔡峰却显然见过一番世面,察言观色下见少年对他们几人或跪或站不喜不怒,便有了些计较。微微躬身抱拳道。“多谢先、仙师施以援手,我等感激不尽,仙师但有所问,我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啊、是啊,仙师有话尽管问就是。我们兄弟绝无二话。”说话的是两兄弟的大哥,弟弟也在一边拍胸点头。望向少年的眼中亦充满神往。“谢过诸位。如此我便问了。”朱珏轻轻一挥手,跪着的几人竟都被虚扶而起。“不知近几个月来,西南方的大荒岭和平时有何不同,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出没?”“这……”三家打猎的主力,老徐、蔡峰和那家的大哥彼此瞅了瞅,都微微摇了摇头。“禀告仙师,我等也只在此地六十里的范围内活动,离那大荒岭还有些距离,大荒岭据闻极为广大,常有妖兽出没,我等避之唯恐不及,又怎敢轻身涉险。是以仙师所问,我等委实不知哇……”老徐年龄最大,便代表他们回话。这时两兄弟的弟弟却有些抓耳挠腮,见朱珏望向自己,终于鼓了鼓勇气,怯怯张口道:“仙、仙师,不知您说的特别,是什么都算吗?”“没错,什么都算。”朱珏微笑着点点头,柔声说道。“半、半个月前,我和俺大哥合追一只受伤的豹子,不知怎么就分开了,我越追越远,却忘了距离,不小心过了八十里的界限。醒觉间急忙回转,豹子也不追了。不过就在我一转身的时候,却无意扫到那猨翼山中正冒出一股黑烟……”“黑烟?”“不错,就是黑烟!虽然猨翼山离我还有好几十里,但山中望烟,最是真切,何况还是黑烟。不过那黑烟很快便消失了……我本就孤身越界,心中害怕哪里还敢去查看。只好匆匆回转,后来却一直心存疑惑,是以这件事对大哥也是没提。只有我一人知道。”“嗯。”朱珏点点头,“那猨翼山又在哪,你可给我指个方向?”“没问题,那‘猨翼’的山名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你到了地方一望便知。”说着,小伙便为朱珏指了个方向,大概是西南偏北七八度的样子。朱珏牢牢记在心里,拱了拱手道:“多谢告知。”见朱珏似要告辞,老徐连忙抢先发话了,“仙师既然落在了我家院中,便是有缘,何不暂住一宿。我家虽是粗茶淡饭,也希望能聊表一下心意。”“是呀,不过仙师在这吃完,何妨再去我家坐坐。”旁边那家大哥也帮腔道。朱珏却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虽是盛情难却,可一客不烦二主。我已在蔡大哥家落脚……蔡大哥,我那碗粟米粥还没喝完呢,你不会忘了吧?”“呃……是是是!”蔡峰此刻仿佛才突然想起,“仙师,快请移驾到我家,我这就回去再切点肉。”说着便上前虚拉。众人见状也不再阻拦,反正这三家本就守望相助,住哪里都是一样。凭他们和老蔡的关系,仙师若真有什么指点,还能瞒着他们吗。于是片刻后,朱珏又坐在了蔡峰家的小桌前,重新端起了那碗粟米粥。“蔡大哥,你也不用瞎忙了。我喝完这碗就要动身了。”“那怎么成!我这珍藏的野猪腿马上就下锅了,您再稍等片刻。”隔壁小厨房中,老蔡的刀工更快了……朱珏无奈地摇了摇头。三炷香的功夫不到,热腾腾的猪大骨炖山蘑便新鲜出炉。盛了好大一个海碗!“仙师,快趁热尝尝。”“蔡大哥,此处没有外人,我性喜随意,还是像原来那样,叫我先生便可。”“这……先生。我还藏了半瓶烧刀子。要不……来点?”“真的?那还不快!”朱珏虽不太爱喝,可不代表不能喝,在军中那会儿,可是没被少灌,被欺负得久了,也有了些量。这一路潮湿多雨,正好去去湿气。何况酒酣耳热后,也好问问那天鹅的消息。三杯酒下肚,二人的话果然都多了。见话匣子已打开,蔡峰也不再生疏拘谨,朱珏便决定开门见山。“蔡大哥,实不相瞒。我此来还有一事,便是追寻一只天鹅的消息……”“天鹅?”“不错。我已见过了佰进商行的老板,从他处得知,你之前打了一只天鹅卖给了他们……我想知道的是,那天鹅你是怎么打到的,它又是从何处飞来的?”“原来如此,我说方才你怎么总提天鹅……”蔡峰闭眼回忆了下,“不错,那天鹅的确是我打的。差不多有好几个月了吧……在此处西南四十里,我在一个池塘中发现了它……那天,一个有雾的早上,它正在池中觅食,被我暗中发现了。幸好是有雾,我悄悄靠近的同时,它却没发现我。不过,那只天鹅却颇为奇怪。”“奇怪?”“没错。”放下了酒杯,蔡峰睁开浑浊的双眼,缓缓道。“这种候鸟,多是成群结队,最少也是三五一群。可偌大一个池塘当中,偏偏只有一只,好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