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听了,便没再说什么,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退了出去。
慕言瑾将药材倒进一个石臼里砸成药泥,走到白竹的床榻前,他看了看白竹的伤口,想要上前把白竹的衣衫脱下来上药,手伸到她的肩处突然停下了。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入内室,取出一条薄如蝉翼的白色布条蒙在眼睛上,才开始动手将白竹的外衣都脱了下来,只留下贴身的中衣。
此时床榻下面火势正旺,白竹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慕言瑾拿起一个被磨得光滑的竹片,开始往白竹的伤口上上药。
药汁浸入伤口里面,白竹疼得轻哼了一声,蹙起了眉头。
慕言瑾看了看她的脸,没有说话,继续往她身体的其他几处穴位上抹药。
一石臼的药都抹完了,慕言瑾蹲下身子,拿过一把小扇子呼呼地向炉灶内扇风,蒸腾的热气混杂着奇异的药草香飘满了整间内室。
整整一日过去了,阿春不停地进进出出,将烧开的热水送进去,中间送了一顿饭食,慕言瑾一直没有出来,蓝田玉向阿春问及里面的情况,只说是在蒸药浴,别的也说不出来了。
回九又从枭龙帮打了一个来回,回来的时候,他面带忧色,神色凝重。
蓝田玉问道,“三大王,那沧海可给了解药?”
回九摇了摇头,说道,“二哥用尽了各种招数,他就是不给,最后竟咬舌自尽了。”
蓝田玉听了有些支撑不住,身形晃了晃,转头看向一直紧闭的内室,心内忧心如焚。
慕言瑾为白竹换了六次药,加之不停地熏蒸药浴,至第二日午时,白竹终于慢慢地恢复了些意识。
她勉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床榻前晃动着一个身形,眼睛上却蒙着白色布条,她轻声唤道,“田玉。。。”
那个身形僵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她不动。
她又伸出一只手来,慕言瑾终于走上前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仍是不发一言。
白竹问道,“我还活着吗?”
慕言瑾点了点头。
白竹勉强笑了一下,说道,“真好。之前没有遇到你的时候,我受了伤,从来不渴盼能活下去,只想着死便死了,听天由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做梦都想着我不能死,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慕言瑾眉头动了动,嘴角有些颤抖,他的心剧烈地疼了起来。
他用另一只手扶住床榻的边沿,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这是他从小到大,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让他的心仿佛拧紧成一团,他守在白竹的床榻前,握着她的手,这种疼痛里还夹杂着一丝甜蜜和幸福,让他有些沉醉。
他的胸口不痛了,他现在是个正常的人,却陷入了一场不属于他的痴恋,如果之前不能动情是悲,那么现在爱上一个无意于自己的女子便是刻骨铭心的痛。
白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眼中仍有些神智不清,问道,“田玉,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慕言瑾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没有,能亲耳听到你说这些,死而无憾了。”
白竹又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她眼里露出渴盼,仿佛内心极为恐惧害怕,慕言瑾心头如刀割一般,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一辈子,只要你需要,我都会随时出现。”
白竹放下心来,她还想说什么,无奈身体太过虚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蓝田玉在外面守了两日两夜,中间睡了不超过两个时辰。
第三日清晨,他用手扶着额头,在厅内的椅子上坐着,面容憔悴,忽听内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了,他惊了一下,立即跳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去。
看到门里的慕言瑾,他不由得愣住了,只见慕言瑾眼睛上蒙着一个白色布条,此刻已经由于沾染上药物变得略微发黄,他用手扶着门框,勉强支撑住身子才没有倒下。
蓝田玉急忙上前扶住他,问道,“慕公子,你怎么了?竹儿怎么样了?”
阿春听到动静,飞快地跑了过来,上前从另一侧扶住慕言瑾,着急地说道,“少爷,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蓝田玉听了心下一惊,问道,“阿春,慕公子怎么会受伤?”
阿春含泪说道,“蓝公子有所不知,用熏蒸法给人解毒,救治的人长时间被药草熏染,会受内伤,时间越长,伤得越重!”
“闭嘴!”慕言瑾气喘吁吁地说道,“扶我到里间去。”
他勉强支撑心从室内走出来,对蓝田玉嘱咐道,“桌上的药,每隔三个时辰给她喝一次,直到第七日,毒才能全部肃清。。。”
话音刚落,他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蓝田玉和阿春立即将慕言瑾抬到里间的床榻上,阿春说道,“蓝公子去照顾九大王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蓝田玉眉宇间露出不忍之色,问道,“他没事吧?”
阿春低下头说道,“我们少爷这几年来,只用过一次熏蒸法,便是老爷走的时候,那次时间短,只有一日,后来少爷用了好几个月才慢慢恢复了元气,这次是三日,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恢复。。。”
说着,阿春默然垂泪。
蓝田玉听了心中沉痛不已,他向着慕言瑾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慕公子救竹儿的大恩,蓝田玉永世不忘!”
慕言瑾紧闭双眼,或许是太累了,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