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瑞王府。
已是子夜时分,瑞王仍旧没有睡意,他独自一人坐在小书房里,一遍一遍地轻弹着那支《梦宸香》。
往事悠悠,涌上心头。
十五年前的一个深夜,瑞王还没有被分封在熙城,仍身居京城的他迎来了自己儿子的第一声啼哭。整个王府上下欢喜异常。
正当他抱着小世子左看右看合不拢嘴时,太后宫里的王太监抱着一个同样是刚出生的女婴来到王府,传达太后懿旨,王妃和太子妃同一天分娩,王妃生的是女婴,起名琬燕,太子妃生的是男婴,起名云翼,即日起他被封为瑞王,封地在熙城,明日便动身前往封地,不得延误。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王府上下惊呆了,仍旧躺在床榻上的王妃哭得死去活来,然而太后的懿旨无人敢反抗,当夜瑞王便在王太监的监督下,收拾行装,带上琬燕,离开了京城。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十五年前的那个深夜成了王府老一辈奴才仆妇嘴里死守的秘密,琬燕小姐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
而京城的云翼皇子,也在当年的太子登基之后,成了现任的太子。
琴声依旧静静地流淌,瑞王府的思绪飘荡在回忆里,忽听面前一声苍老的声音唤道,“流泉。”
瑞王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立即起身行礼道,“母亲,怎么还没歇息?”
说着他紧走两步上前,搀住老夫人的手臂,扶她坐在椅子上。
老夫人看着瑞王说道,“流泉,今日燕儿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女大不中留,这事你怎么看?”
瑞王皱眉说道,“母亲,燕儿已经到了出阁的年龄,可她的亲事,没有皇后的懿旨,谁敢擅自做主?况且去年节下我去京城面见皇上的时候,皇后还说,要燕儿入宫,做太子妃呢……”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燕儿这孩子,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思我比谁都清楚,这孩子心思单纯,一旦入了宫,能斗得过哪个?她又有些执拗的脾气,既然已经看上了这位霍公子,怎么可能再同意入宫?我怕到时候违了她的心意,她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瑞王说道,“那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即使不入宫,皇后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江湖浪荡子?母亲不要再袒护她了,从今日起,我多派几个人看着她,不许她再做出这种任性的事情来。一个不留神,坏了她的名节,整个王府都吃罪不起!我们的云翼还在他们那里,而当今皇后可是有太后撑腰的人啊!”
一语说的老夫人默然不语,只得连声叹息。
书房的屋顶上,一个身穿夜行衣的黑色身影伏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高超的轻功轻而易举地躲过了王府所有侍卫的巡察。
燕小姐的闺房里,小丫鬟侍月服侍燕小姐睡下之后,自己也在外间屋里的榻上睡着了。
燕小姐听到她沉稳的鼾声,便悄悄起身,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只洞箫,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眼中全是暖色,白日里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里。
今日在祖母的寿宴上,她本来同府里的女眷在后院里参加宴席,席间觉得无聊,便带着小丫鬟侍月离席而去,闲庭信步走到宴客厅的后面,忽听宴客厅里响起悠扬的琴箫和鸣,而那动人的箫声一听便让她心头一颤。
难道是他?这低沉呜咽的箫声一声一声地扣入她的心弦,趁着仆人都在各处忙碌,她带着侍月闪到屏风后面,只伸出半个脑袋向外望去,站在屋子正中央的长身玉立的身影,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只见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修长的十指优雅地搭在箫孔之上,上下翻飞,如同蝶衣一般搅动着她的心湖。
仿佛又回到了静法寺与他相遇的那一日,他也是这般吹着洞箫,箫声如泣如诉,他的眼里露出无限的怅惘,如同出尘的逸士,飘逸脱俗……
从偷偷看到他吹箫的第一次,她的芳心便如同长了翅膀的蝴蝶,紧紧地追随他而去。
那一次,他也注意到了她,眼睛里的笑意暖暖的,让她如沐春风,他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叫她“燕儿”,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她脸红心跳。
他对她说,“燕儿,这许多年,我一直浪迹江湖,四海为家,直到遇见你,我觉得仿佛有些累了。”
然而几次见面之后,不知哪个下人走漏了风声,她和他见面的事情被她父王知晓了,一向宠溺她的父王大发雷霆,将她禁足在府里,再也不许她出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忧心如焚,不知怎样才能让他知晓她现在的困境,终于得到一次机会,她的小丫鬟侍月趁她父王不在府里的时候,偷偷跑到静法寺,将消息告诉了他。
从此便是暗无天日的等待,她都不知道在等待什么,王府的高墙如何才能跨出一步,而她和他何日才能再见?
如今她的心上人就站在宴客厅的正中,她偷偷在屏风后面看着他,他的眼神看向远处她望不到的地方,她有些失望,忽然一个转音,他的目光向她的方向射来,不知为何,她竟然心如鹿撞,一个闪身,藏到了屏风的后面,飘荡的蜜合色裙裾打在屏风的脚上,她立即伸手拽了回来。
殊不知,这一切他早就看在眼里。果然,她刚转到一处假山后面,就迎面碰到他站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燕儿”,他首先开口,说道,“我好容易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