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和堂的这几日,林修远每天吩咐厨房做好调养的膳食送过来,他自己只要闲时就过来看望雪照,问她身体情况,有时候还把前面院子里和大堂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讲给她听。雪照这几日不得出门,听他讲得倒也有趣,只是桐和堂的的伙计们如果看到少东家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给人讲笑话,估计惊得下巴又要往下掉了。
仁寿川也每日过来诊脉,开出药来给她服下,雪照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这日一早,雪照见外面天朗气清,想去屋外走走。闽婆在旁边扶着她,她们就在院子里慢慢地散步。江南园林的设计和北方不同,往往不是一眼望去满园景色尽收眼底,而是依势而建,高低有别,错落有致。从一个看似曲径通幽的小道走过去,尽头却是别有洞天,或是突然进入一个开阔地带,让人惊叹设计的人胸有丘壑。
雪照从屋内走出来,过了一个小天井,沿着一条旁边是山石竹林的走廊走过去,尽头突然现出一个大的亭台,临水而建,平台下面是一片开阔的池塘。亭台里面并无他物,只有靠近池塘的一面是一排临湖的坐椅。雪照走到亭台处,一阵风吹过来,闽婆说道,“起风了,小姐你略站站,我回去把你的披风找来。”雪照点点头,闽婆沿着原路返回去了。雪照坐在亭台坐椅上看过去,但见园中叠山理水,水石相映,布局随影随势,不拘一格,给人一种虽有人作,宛若天开之感。
水边风大,雪照便往亭台另一面看过去,见一个圆形的拱门半开着。雪照站起身来慢慢地走过去,穿过院门,看到一个偌大的院子,有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年轻女子在晒药材,四下再无旁人。
雪照不欲打扰她,转身刚要回去,却听得背后那个年轻女子唤道,“于小姐?”
雪照心下疑惑,转头看向那边,只见那个女子轻快地向她跑过来,到了跟前,关切地问道,“小姐身上可大好了?”
雪照笑着点点头,问道,“姑娘是?”
那年轻女子笑道,“怪道小姐不认得我,大少爷吩咐我来伺候小姐的那天,小姐还一直昏睡不醒,后来小姐退了烧醒来,都是闽婆婆在旁边照顾啦!”
雪照心里一阵感激,谢道,“劳烦姑娘了。姑娘如何称呼?”
那个女子笑意盈盈地说道,“小姐太客气了。我叫柳小真,这里的柳管家是我爹爹。我从十来岁就在桐和堂里做事,有时候我也在里面照料大少爷的日常起居。”说着她看了看雪照的神色,见雪照面露微笑,波澜不惊,又继续说道,“我见大少爷把小姐带回来的时候,急得不行了,就过去帮忙,大少爷还嘱咐我给小姐熬药呢,大少爷对小姐关心得很呢。”
雪照笑着说道,“姑娘说笑了。桐和堂的人对雪照的恩情,雪照都记在心里了。”
柳小真笑了笑,说道,“这些小事小姐不必挂心,我们大少爷本来对人就极好。就比如我,自打我来了桐和堂,大少爷就待我似亲妹子一样。平日里有好东西,都让他们给我送来。每次生病,都是大少爷亲自看了药方才让我吃,还让我多休息。本来这个院子里只有我爹爹值夜住的屋子,我来了之后大少爷让人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来给我住。有一次我生病晕倒了,大少爷还让人把我扶到内院他的屋子里躺着。。。”说着柳小真的脸略微红了。
雪照静静地听她说完,冷风一起,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接着闽婆的声音从里面院子里传出来,“小姐?小姐你去哪了?”
雪照待要回应她,却见柳小真轻轻地摆摆手道,“这边风大,小姐快回去吧。我去晒药材了,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就行。”说罢转身走了。雪照愣愣地站在当地,直到闽婆转了一大圈回来才找到她,赶紧把披风给她披好。见她兀自愣神,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雪照摇摇头,扶着闽婆的手臂站稳身子,道,“没什么,婆婆,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我们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