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照将手里挂着的木刻慢慢地收回来,她突然感觉到手臂酸麻,原来竟是一动不动地伸了这许久。此时忽听林修远沉声开口道,“今后若再有人搬弄是非,毁了于小姐清誉,休怪桐和堂容不下他。”
他这一句话声音虽不大,却掷地有声,听得众人皆是一凛,再没有人敢做声。有人偷眼瞧了瞧柳管家,只见他神色紧张,额头冷汗涔涔地冒出来。
雪照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桐和堂,大家都对她很友善,只有柳小真和她的父亲柳管家,像是长在她身上的两双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她,处处与她作对。
她其实很想和柳小真和睦相处,后来发现实在做不到,便尽量躲避着她。奈何她总是纠缠不休,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许,她的到来,又给林修远增添了不少麻烦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黯然神伤。究竟要到何时,她才能不成为他的麻烦和包袱呢?长此以往,终有一天,他会厌烦于她的吧。
抬眼间,她看到蓝田玉向她们走过来,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打扮干净利落,又口口声声自称大王的女子便是他们经常提起的凌风寨九大王白竹。
雪照知晓白竹此番是专门为她解围,不由得心生感激,她笑着向白竹说道,“白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今日仗义直言,替雪照找回了清白,雪照感激不尽。不知白姑娘可否赏光,到凤鸣馆小坐片刻,雪照奉上清茶一杯,略表寸心。”
蓝田玉听了对白竹笑道,“于小姐的凤鸣馆,是我大哥费尽心思修造的,里面有千竿翠竹掩映着三间竹舍,院内藤萝满墙,窗下兰芷生香,便如隔世仙境一般。连我都难得被邀前往呢,大王的面子着实不小啊!”
白竹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正要满口答应下来,忽见林修远走到雪照面前,低头看着她轻声道,“雪照,随我来,带你看一样东西。”
雪照有些疑惑地看着林修远,他的语气里全是温柔,眼睛里却有些掩饰不住的黯然神伤。他说完也不等雪照回答便拉起她的手轻轻地转到内院去了。
白竹跟在他们后面便要同去,忽然被蓝田玉拉住衣袖,她疑惑地回转头问道,“你拉着我作甚?不是要去凤鸣馆品茶吗?”
蓝田玉见她一副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贴近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怎得这般没有眼力见?这会子谁要你去品茶了?”
白竹不禁纳闷道,“方才她还邀请我去品茶,你又将那凤鸣馆说得似人间仙境一般,我自然要去看看啊!”
蓝田玉听了又是一阵怅然,他不知该如何向这个不解风情的九大王解释,只得又凑近她说道,“我大哥同于小姐情投意合,此刻他们去卿卿我我,大王也要跟着看吗?”说着他脸上又露出戏谑的一笑,说道,“若大王不懂卿卿我我是何意,可要田玉亲自出马,做给你看?”
白竹听了瞬间明白过来,她白净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便如秋日枝头熟透的果子,看得蓝田玉又心神不宁起来。他立即用纸扇遮住嘴,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近来他发现自己在风月场上惯常用的杀手锏在白竹身上都不好使了,经常把自己也套了进去。
白竹神色慌乱,完全没有注意到蓝田玉不自然的表情,她低声说道,“那我先在这里等他们一下好了,过一个时辰我再去找她,总该可以了吧?”
她天真地向蓝田玉询问着,话一出口,突然又觉得不妥。这个卿卿我我的时辰计算里面不知道还藏有什么机关,如若再被蓝田玉揪住不放,对她冷嘲热讽一番,面子上更挂不住了。思及此处,她不等蓝田玉回答,自己跑到桐和堂角落里一张椅子上坐着去了。
蓝田玉看她狼狈而逃的背影不由得心下一动,这个凌风寨的九大王,越发让他放不下了。
林修远拉着雪照穿过大院子,又从内院边上的角门处走出来,一直来到凤鸣馆的竹林里。
雪照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她便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跟在他后面走着。他掌心的温热她已经极为熟悉,此刻心下却有些不安。虽然在仓世竹的事情上她问心无愧,然而当着桐和堂众人的面,她又和柳小真发生了摩擦,给他找了麻烦。最后幸得白竹解围,否则自己也未必能说得清楚。
到了竹林深处,林修远停了下来。他把她轻轻地拉到身侧,见她低头不语,便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有些委屈?”
雪照听他仍在替自己考虑,心下更是难过,使劲摇摇头,泪珠却忍不住掉落下来。一向镇定自若的林修远有些慌了,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将滑落到腮边泪珠尽皆拭去,心疼地说道,“雪照,别哭,今后我再也不允许别人这样欺负你了。”
雪照将头抵在他的胸前,轻轻地摇摇头,略带一丝哽咽地说道,“林大哥,你这样护着我,我没有委屈。”
林修远听了心疼不已,他伸出修长有力的双臂,一下子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将她抱住,半晌没有言语。
方才他在大堂里听到柳小真的话,立时便明白了是仓世竹来找过雪照,他顿时心乱如麻。雪照虽对自己有情,但因着仓世竹曾经舍身相救,她一直觉得亏欠于他,又中了伦万蹇和宣一合的的算计,误以为仓世竹再难复原,便曾想过以身相许,照顾他一辈子。
那段时日林修远饱尝了爱别离的痛苦,他好容易找到此生至爱,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