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少不更事,意气轻狂,被沈度编的故事激得有些热血上头,便领着其往藏经阁而去。
一路上,少年边走边问,询问沈度那苦情故事的细节始末,尤对那姑娘的模样大感兴趣,若非沈度才思敏捷,心志凝定,说不定就露了马脚。
行了半晌,在偌大的皇宫里东转西转,不知过了多少庭院,绕来绕去,却依旧没到藏经阁,倒是让沈度有些迷糊。
这小子怎么好似不识路一般?
沈度看着分明有些晕头转向的小皇帝,心道自己遇到的难不成还是个假皇帝......
眼见走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庭院之间,前后左右皆有一扇门,少年当即愣在原地,左顾右盼,有些不知所措。
“你该不会不识路吧?”沈度见此,不禁有些无语。
少年闻言,脸上顿时涨红:“怎么可能......我只不过不常去藏经阁罢了。”
“你去过几次?”沈度问道。
少年面上更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应......应该有几次吧......”
沈度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不住说道:“藏经阁是个好地方。人只有多读书,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欺骗遮蔽,也不会那么容易被自己感动。”
少年则颇不服气地说道:“但凡见了我的人,哪个不夸一声明慧,焉有人能骗得了我?”
沈度听了,默然不语。
少年接着又道:“再者,历代文豪佳作,我也不是没看过一些,只是不喜欢去藏经阁罢了。”
“诗词歌赋、锦绣文章不宜多读,正所谓‘丽辞必鲜,鲜则必晦,文章一事,内外难兼’。”沈度说道,“武安君计定天下,六部之设令人拍案叫绝,你若是多读些其书,想必定会收获不菲。”
他心里知道,这却是自己的书生病犯了。毕竟眼前的可是当今皇帝,他以前做梦都想建功立业,趁此机会,如何能不说教一番。
只不过以他师父的教导和过去的经验来看,一种道理成为主流,很可能不是因为正确。
劝人改变观念往往都是行不通的。
所以并未打算深究的沈度,已经准备听小皇帝反驳他的话了。
“武安君的书?”少年眉头一皱,“他们都不许我看武安君的书。”
沈度听了,不禁大感惊诧。
要知道,武安君文武绝世,计定天下,与当初的贤皇后并称先帝左膀右臂,为国家朝廷立下不知多少汗马功劳。
世人无不敬仰武安君,就算是沈度那个不把古今奇才放在眼里的师父,对武安君同样是万分推崇。
可以说,如果没有武安君,大宋便是已经灭了都说不定。
听小皇帝的话,这皇宫之内竟还有人不许他看武安君的书,简直是咄咄怪事。
“谁不让你看?”沈度不禁问道。
“很多人都不让我看。”少年说道。
沈度心中惊异:“很多人?那你爹娘呢?”
少年闻言,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变了又变,支支吾吾半天,说道:“我小时候拿了本武安君的《制论》,结果我......我爹差点打断我的腿。自那以后,我就天天读锦绣文章了.......”
沈度听了,心中大感惊异。
且不说先帝与贞太后管教儿子的方式如何,先帝竟然会为了小皇帝读武安君的书而将其好一顿毒打,此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蹊跷。
想了片刻,沈度心头忽然涌上一个疑问。
寻常而言,武功突破大成之后,武者精气旺盛,心神饱满,极少会再生病。至于历史上那些先天宗师,更是几乎没有过身缠重病的先例。
啸月台一役,武安君横扫武林,尽显睥睨天下的英雄气概,实力在先天宗师之中也绝对是登峰造极的存在。
而这样一个绝世武者,最后竟是死于疾病,岂非太过蹊跷。先前沈度心底便一直心有疑问,联系这小皇帝所说,不禁有了诸多揣测。
“莫非是功高震主......”
沈度正在这眉头紧锁,忽然警兆泛起,面色一变,连忙凝神侧耳。
黑夜之中,庭楼清寂,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以沈度的耳力一听,当即便知道是两人在往这边走来。
方才他陷入沉思,却是未曾注意,此时反应过来,那脚步声已近在咫尺,隔着面墙,想必就要跨门进到这庭院当中。
“你干什么呢?”小皇帝尚且没有察觉,见他这般神色,不禁问道。
话音刚落,墙外便有传来一声:“咦?”
随即又有个声音道:“谁在那里?”
沈度面色一变,左右看去,见一时无处躲藏,当即去指如飞点了小皇帝的哑穴,随即便一把将其拉到身后。
刚做完这一切,不远处的院门便探出两个人影,却是两个带刀侍卫夜巡至此。
这两个侍卫刚一露头,尚未看清什么,沈度便飞步如风,瞬间欺身而上,电光火石之间,左右手各伸一指往两个侍卫的脑门上一敲。
两个侍卫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当即便失去了意识。
只听“扑通”两声,两个侍卫便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一招制敌。
皇宫大内,高手众多,先天宗师虽不好说,但大成高手肯定要有一些,若是引来围追堵截,可就有大麻烦了。
沈度收了身法,呼出一口气,随即便转过身来,上前解了少年的哑穴。
“咳咳......”少年似乎正憋得难受,哑穴一解,当即咳嗽了几声。
他虽咳嗽,双目却是放光,颇有兴奋之意,口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