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泰帝的旨意是命周琛次日去他那里认罪,没想到周琛当日傍晚酒一醒,便自己去了乾清宫。
“你可知道你今日干了些什么事?”启泰帝看着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的周琛严声问道。
由于醉酒,周琛的嗓子沙哑,“臣惭愧,方才听方公公说了。因而特来向陛下请罪。”
启泰帝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惭愧!你做出的事朕听了都觉得惭愧!”
“臣罪该万死。”周琛的态度十分诚恳,话音未落便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启泰帝在他面前来回踱步,待自己稍稍冷静下来,才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周琛的头顶道:“万死倒不至于,你说说,此次朕怎么罚你,你才能记住以后再不犯混?”
周琛恭声道:“臣不敢做陛下的主,臣请陛下治罪。”
听了他这话启泰帝冷哼一声,又开始来回踱步。罚轻了,怕这小子记不住;罚重了,太后那里没法儿交代……
“这样吧,”最终启泰帝停住脚步,“你到朕身边做个侍卫,每日跟着朕上朝。”有个差事在身,在他身边拘一段时间,他也看看这小子到底能不能成人。
周琛顿了一刻,才道:“启禀陛下,臣不想做锦衣卫。”
皇帝的安全,是由锦衣卫来护卫的。启泰帝让周琛当护卫,便是将他归入了锦衣卫麾下。
“为什么?”启泰帝下意识的问出这一句,随后他才有些懊恼,登基二十余年,几乎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直接拒绝他的旨意。
“锦衣卫名声不好。”周琛却好像并未察觉启泰帝态度的转变,十分坦诚的说道。
启泰帝被他这句话气笑了,“你的名声还好到哪里去不成!”
“臣年纪还小,”周琛始终低着头,语调都没什么起伏,“可以浪子回头。但一入锦衣卫,这辈子就都摆脱不了了。”
“哼!朕还真不信你能浪子回头!”启泰帝冷声道。
这小子不愿意进锦衣卫,他若是强行下旨这小子还能在朝会上惹出乱子?到那个时候,他可就只有杀了这小子这一条路可走了。
到如今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启泰帝气得抬脚踹向周琛,“你说你……”谁知道他这一脚下去周琛的身体动也未动,他自己差点站立不稳打了一个趔趄。
他这一脚并未用全力,不过是像以往那样踹小太监或者是于世芩时的力道,令他万万没想到周琛会运功抵御。
以前那些人都会顺着他的力道打个滚,做出被他踹出去的样子来。
“臣不是有意的,请皇上恕罪。”还没等启泰帝做出反应,周琛已然抢先认错,态度十分诚恳谦卑,“臣没想到您能踹臣,就是下意识的……”
“闭嘴!”启泰帝喝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他年轻的时候也跟武师学过一段时间的功夫,虽然只不过是为强身健体,但他也知道武功高强的人在有危险时会下意识的做出防范。
就凭这一身好功夫,他也舍不得这块璞玉。就是不知道这块璞玉究竟能不能被打磨出来。
启泰帝坐下来,长叹一口气道:“你自己说吧,朕怎么处置你。”
“臣,请陛下下旨赐婚,”周琛大声说道:“娶新宁郡主为妻。”
“什么!”启泰帝顿时从龙椅上弹了起来。这一瞬间无数个念头从他脑子里闪过。
周琛早就对新宁郡主有意?周琛知道他和太后的意思,故意这么做来阻止齐王娶新宁郡主?是周令先授意周琛这么做的,目的是与辽东的张唤联手?还是新宁郡主提前窥探到了他和太后的意思?新宁郡主勾引了周琛?周令先和张唤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但是几经思虑过后,他将这些猜想都否决了。
今日发生的事有许多巧合,那焦达兴和玉琳琅不是皇室宗亲,也没有官职,按礼是不该出现在乾清宫的宫宴之上的,是他昨日特意下旨命三品以上官员家的与平阳长公主的儿子年纪仿佛的子嗣都入宫赴宴的。
平阳长公主和驸马王实结婚几年无子,又是请太医去永宁又是求神拜佛的,几经折腾,最后终于得了一个儿子。因而平阳长公主将之当眼珠子似的待,启泰帝看在平阳长公主的面子,又心疼那孩子从小到大都在永宁,对京中的人都不认识,所以,才下了这道旨意。
周琛和周令先再如何手眼通天,也断断做不了他的主。
之后发生的种种,周琛或者是周令先再如何算计,也不会算计得那么精准。更何况,他和太后是在今日一早才做的决定,宁国公府不可能安排得那么快。
他首先就将新宁郡主排除在外,是因为新宁郡主孤立无援,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想到这里,启泰帝渐渐冷静下来,却仍旧面色冷峻,“你为什么要求旨赐婚?”
虽然他对自己的猜测有八、九分的把握,但他也必须得看看这小子会做出什么反应,又是如何解释的。
“两年多以前王夫人就常在臣的父亲面前说起臣的亲事,”周琛淡声说道:“她对臣的父亲说:给臣娶个媳妇就能将臣管住了。臣虽然对此十分不屑,但既然陛下您也拿臣没办法,臣也没办法,只能试试王夫人的办法看看管不管用了。”
他口中的王夫人,指的是他的继母、宁国公世子夫人王氏。
周琛的生母吴凤怡是怎么没的,启泰帝知道。此刻从周琛口中听到他十分冷漠的提起自己的继母,启泰帝不由得心中生出一丝怜悯之意。
两年多以前,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