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
庄氏让白兰去请封氏来堂屋说话,于是白兰往西首耳房去了。
此时,封氏正与娇杏在房内作针线。听得白兰来请,不知所为何事,虽心里忐忑,也只得放下活计去了。
到了堂屋,庄氏一脸笑容地请封氏入座,又命白兰去奉茶。
封氏心中更是七上八下,连忙将白兰唤住,道:“不必啦!母亲若有什么事便吩咐罢,我还要赶着回去做针线呢。”
庄氏笑道:“你们主仆到封家也有一二年啦,咱们娘俩还从未好好说过话呢。”
封氏似笑非笑地道:“原是女儿事忙,没有时间来给母亲请安。”
庄氏笑道:“你是出嫁的闺女,哪里还用定省?更何况,我原是后母,你不与我亲近也是应该的。”
封氏忙道:“女儿从未有这种心思。不过是……不过是分身不暇罢了。”
庄氏笑道:“你心里若有我这个母亲,那我便欢喜啦!我年纪比你小,难免心高气傲一些,以前若是得罪的地方,你也要多担待。”
封氏笑道:“母亲言重啦!母亲您将家里管理得有声有色,该是女儿向您多学习才是!”
庄氏叹气道:“哎,当家方知柴米贵!你哪里知道,管家自有管家的艰难?如今我正是有一件大事,要与女儿你商量。”
封氏道:“究竟何事?母亲不妨说出来,看女儿是否能替你解忧。”
庄氏笑道:“这原也是你们甄家的事。不过有人是问到你爹头上来啦,所以你爹才要我来跟你商量商量!”
封氏疑惑地问道:“究竟何事?”
庄氏笑道:“说来也是喜事!有一户农家因要娶媳妇,托你爹说媒。你爹寻思着,那家人的儿子九代单传,公公婆婆又是实诚的庄稼人,若是娇杏嫁过去了,虽不是过少奶奶的生活,那也必定是让公婆爱都爱不过来的。于是昨晚与我说了,我觉得也不错。只是不知你觉得怎么样?”
封氏问道:“既然是这么好的归宿,为何不让白兰去?”
白兰连忙摆手,惊声道:“我不去,我不去!”见庄氏怒目瞪向自己,连忙收敛慌张的神色。
庄氏转脸向封氏笑道:“当年我真金白银二十两买下白兰,养了几年,若不放下二十八两银子,我哪里能放白兰走?况且白兰心高气傲,非得要嫁到城里。哼,只是这城里又岂是人人都能嫁得进来的?”
封氏之前见白兰的反应,心中有些起疑。如今听了庄氏这话,便道:“虽说娇杏是我花十五两银子买的,但与我情同姊妹,我从未当她是下人看待。若果真是好归宿,我也没将她强留在身边的道理。只是还得看娇杏自己的意思!”
庄氏连忙笑道:“我就是说嘛,只要是好的归宿,尽管对方只给十五两银子赎身,你也一定肯的!”
封氏起身道:“我可没答应!还是那句话,我回去跟娇杏说说,看她的意思如何。”
庄氏眼珠一转,连忙起身笑道:“对的,对的。如此喜事,我与白兰也陪你一起去跟娇杏道贺一声!”
封氏此时也懒得与庄氏分辩,只转身往西首耳房去了。
庄氏连忙招手,与白兰一齐跟了上去。
才到门口,庄氏还不待封氏开口,已抢先一步,笑道:“哎呀,恭喜恭喜呀!娇杏你的好日子就要来啦!”
娇杏兀自专心做着活计,忽听得庄氏一声喝彩,浑身大震,针尖戳到了左手食指,顿时冒出血珠来。
封氏连忙上前,轻声问道:“没事罢?”
娇杏将左手食指放进嘴里,吮了吮,冲着封氏微笑地摇了摇头。她缓缓从床沿上站起身来,向庄氏冷冷地笑问道:“今儿吹的是什么风,把大太太与白兰姐都吹来啦?”
庄氏听了娇杏这话,面上有些不大自在。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依旧笑道:“我们原是来向你道喜的!”
娇杏惊声道:“向我道喜?道什么喜?”
庄氏笑道:“方才你家太太与我为你商量了一桩婚事,很快你就要当新娘子啦!可不是要恭喜你么?”
娇杏目瞪口呆,向封氏问道:“太太,是不是真的?”
还不待封氏开口,庄氏又抢道:“当然是真的!那家户人家九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嫁过去后,若能生下一子半女,公婆还不把你当宝贝儿似的。不比留在咱们这个差!”
娇杏依旧向封氏问道:“太太,你的意思呢?”
庄氏连忙又抢道:“你太太的意思,原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若你是点头,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封氏道:“这事儿太突然啦,我们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
娇杏点了点头。
庄氏急道:“好姻缘可遇不可求!若耽搁久了,只怕给别人机会钻了空子。”
娇杏睨了庄氏一眼,道:“行啦,我们心里有数。”说罢,便往外走。
庄氏连忙问道:“你上哪儿去?”
娇杏回头悻悻地道:“自然是去做午饭。还能上哪儿去?”说罢便走了。
白兰心中暗想道:“倘若娇杏嫁人啦,岂不是家里的活儿又是我来做?”
正想着,又听庄氏向封氏笑道:“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不如把娇杏的卖身契交给我,由我帮你去办罢!”
封氏见庄氏如此殷勤,心里不禁有些奇怪,道:“你急什么?待我与娇杏商量之后,再定不迟!”
庄氏见封氏已起疑心,于是笑道:“既然是一桩大好姻缘,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