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竟然是马!
聪山没有想到她竟然牵着一匹马走了出来!
“街上都是小汽车,黄包车。现在这个年头谁还会骑马”。聪山手捏鼻梁,还是不由得说出一句话:“你这样不嫌太招摇了吗?”
月楼依旧优雅地一笑,然后在聪山的惊愕之中以极快的速度掠上马。
“你难道只想做一个世俗的人?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收束自己的行为?”
聪山看着月楼窈窕的身姿和诚恳的表情,终于苦笑着骑上了马。
街上霓灯闪亮,小贩们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和所有人的脚步汇成了一条流动的河流。
月楼非常喜欢热闹。她看着人们轻快的脚步和红扑扑的脸庞就会感到一种来自心底的愉悦。这时的她就正看着路边的摊贩和来往的行人。
“你看他们两个怎么骑着马呢?这么漂亮的女孩只可惜脑子有问题”。一个穿着粟色大衣的青年向他身旁的女孩说道。其他行人的视线也全部聚集到了他俩身上,好像他们和如来佛一样头顶会发光。
月楼毫不在意人们的眼光,她依然微笑着看向路旁的高楼和惊讶的路人。
“你看街上多热闹!你也应该多逛逛街,吃点路边摊,买买新衣服。一天都在家里弹钢琴、,想开心都难。”
她看向聪山。聪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丝毫光亮,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月楼感觉他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黑暗的盒子里。
人们像被剪刀剪开一样朝两边散去,接着便传来了喧天的锣鼓声。为首的是几辆黑色轿车,其后便是骑着骏马的威风八面的新郎官。聪山一看见这个人就下了马。他不像一般新郎官朝两边点头鞠躬,而是连一丝微笑也没有。他仰着头,高傲的简直如他坐下的骏马。
“你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省长的女婿”!栗色男人大声说道。新郎官朝栗色男人笑了一下,栗色男人马上作揖。
轿车里下来一个粗壮大汉。他径直走向月楼:“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
月楼板着脸不去看他。
“现在的有钱人都开着小汽车,只有像你们这样没有钱而死要面子的人才会拉个马溜溜。哈哈哈!更严重的是你明明知道省长的女儿和女婿都在这里,却还不下马!”
“他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月楼指着新郎官道:“再说那个人不是也骑着马吗?你有本事让他也下来”。奇怪的是新郎官非但没有生气,而是朝月楼鞠了一躬。月楼毫不领情,将头别过去不看他。看到他鞠躬,聪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过来”!新郎官像唤狗一样把大汉叫过来,劈头就给了他一掌。
“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sx第一富豪的女儿,连省长都要敬她三分。”
“哼”!月楼冷笑一声,夹着马身继续向前。
“你为什么要下马呢?”
“人家毕竟是省长的女婿啊!”
“他是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走他的路,我走我们的路。你总是那么世俗。”
“人在社会,怎么可能一直按自己的思想办事呢?”
“他又不会杀了你,你怕什么”。月楼生气地说道。
戏已经开始了,但戏院依旧热闹。老人们一边喝茶水,一边大笑着谈论戏子的容貌和表演。
“伯父,你又来看戏了。你近来身体不好,应该在家好生调养才是。万不可随意走动,小心加重病情”。月楼对一位头发花白,腰背佝偻的老人说道。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也不差两天。哈哈”。老人不住咳嗽着。她的老伴眼睛含泪,一直拍打他的背。
“我就说月楼一定会来的,你看!”
“好啊!好啊!你说对了”!他的老伴强笑着望向月楼。
聪山早已定好位子,就在第一排的中间。
“你知道这是什么戏吗”?月楼磕着瓜子问聪山。聪山苦笑着不说一句话。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看戏”。她的语气显得有些不高兴:“只要有能力,就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
“可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委屈自己的啊!”
“你越是这样想越会不开心。你只是让经历绑架了自己。现在的你要多好的房子,要多豪华的汽车不是都信手拈来?你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依旧是春天,依旧花香扑鼻”。她的眼神美丽澄澈,而聪山只是望着戏子苦叹一声。
看到聪山有些悲伤,月楼便道:“这个戏叫做‘三娘教子’。”
“薛广去镇江创业,托乡人把钱带回故乡。乡人私吞了钱,并让薛广妻妾认为他已经死了。随后家道中落,薛广的妻子抛儿回乡,另一个妾也离家而去。这时三娘肩负起了养他人孩子的重任,并殚心竭虑将他培养成状元”。月楼试探着看向聪山,这时聪山一脸落寞,月楼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从戏院出来,街上人已稀疏。月光像碎金一样铺满长街。这时月楼突然感觉到一种浓郁的寂寞席卷而来。
“嘿!我要踩你的影子”!月楼抬起脚轻轻踩在了聪山的影子上。她又娇嗔道:“你倒是让我踩住你的影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