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旁边的‘枫丹白露’是西安最奢侈的西餐厅。
梦瓷曾无数次走过这里,无数次被桌上的玉杯和黄玫瑰吸引,当然还有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饭菜。
可她又怎能享受得起这种生活?
聪山在没有遇到月楼之前,自然也绝对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进这里吃一顿对许多人来说极为平常的饭菜。
他俩刚踏进餐厅,便有一个头发淡黄,身材瘦高的外国女服务员迎了上来。
她用纯正的西安腔道:“两位请这边坐。”
梦瓷环顾四周,更觉得这里豪华气派异常:纯白的屋顶被几十根米黄色的长方体木柱隔成了数块,每块里皆有一盏硕大精美的吊灯。
对面墙上是一幅巨大的洛可可风格的绘画:画中有数十个半裸妇女在戏水。她们有的还抱着孩子,在给孩子擦屁股,洗腿、有的正往伙伴身上泼水、有的在溪里畅游。
还有一位少妇发现了隐藏在草丛中的梅花鹿,正兴奋地指给朋友看。
每个少妇的眼里都流露出了闲适快乐的意味。画家甚至画出了她们耳环上的绿宝石和金质戒指所反射的柔和光线。
画的背景是一座草木隆盛的山,溪流上游还挂着一条发光的瀑布。
总的来说,每个人物和细节都细腻精致,一丝不苟。画家还施以金粉,让其更有了一种奢华炫丽之趣。
每张桌子都是内敛的米黄色的。桌上搭配着玉碗、玉杯,玉碟;金筷、金叉,金汤匙;各色茉莉、玫瑰、月季,郁金香。
花香虽杂不乱,正如技艺超绝的调酒师所调制的美酒般香味馥郁,引人心醉。
服务员把梦瓷聪山让到了餐厅后边一张靠窗的桌子上。
梦瓷这才发现,连椅背椅腿都装饰着上好的昌化鸡血。
服务员递过来一本菜单,微笑道:“前边是菜,之后是甜食、酒水。两位看看要点些什么。”
梦瓷接过菜单,果真点了十几道菜,有马赛鱼羹、巴黎龙虾、红酒山鸡、鸡丁沙拉、明治排、烤羊马鞍,烤大虾苏夫力等;她还点了几种甜食和酒,如白雪黑珍珠、糖不甩、芒果布丁、苏菲,赤霞珠。
点得尽兴了,她含笑瞟了眼钟楼,把菜单递给聪山,道:“你要吃什么呢?”
聪山笑道:“你点得六七个人都够吃了,我还怎么点呢?”
梦瓷用左手握着右手食指,细声道:“倘若你早些来看人家,人家也不会整天以泪洗面,甚至连饭钱也没有。我现在如果少点,岂非便宜了你?”
聪山道:“的确是我的错,可她怀孕了,我怎能来找你呢?”
梦瓷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夫妻,过了很久很久才将头转过来。
这时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已如涨潮的沙滩。
她道:“你说得我都明白,可我还是会感到寂寞,痛苦。
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竟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情……。”
她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伏在桌上啜泣起来。
聪山凝视着她,静静地、静静地,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心在刺痛。他很清楚,那种不知尽头的等待实在会把人折磨得发疯。
可他又能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一个帅气的酒保端着只金盘走了过来。金盘上放得是两只高脚杯和苏菲,赤霞珠。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金盘、小心翼翼地将玉杯放在梦瓷聪山面前,小心翼翼地为他俩斟满了酒。
他瞥见桌上的菜单,连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你们好有钱,一点就点几千块的菜。”
聪山微笑着正待接话,梦瓷突然直起身,擦着眼泪,笑道:“无论什么时候,有钱总不是一件坏事。”
酒保叹了口气,缓缓道:“是啊!有钱人可以在家里吹空调、抱美女,而没钱的人却只能当服务员,捡垃圾。”
梦瓷仰起脸,用真挚的目光看着他,道:“说实话,有没有钱并不重要。你看街上走得有几个是有钱人?可他们岂非都很幸福快乐?”
酒保叹息道:“那是因为您有钱才会这么说的。”
梦瓷道:“其实我已经吃了十来天挂面”。她将目光移向聪山,又道,“今天不过是朋友来了才可以吃顿好的。”
聪山微微点头,示意梦瓷并没有骗他。
酒保仍是满脸狐疑的样子。他朝聪山梦瓷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你又怎能期望一个穷人会赞同富人的价值观呢?
他心里还在不住嘀咕:“这女人一定是骗我的,一个没钱的人绝对不会快乐。”
等酒保走远,聪山开口道:“你不是一向都很喜欢钱吗?今天怎么突然说出了这么洒脱的话?”
梦瓷用上齿咬住下唇,气愤地说道:“我喜欢钱?谁说我喜欢钱?你难道认为我是因为钱才会爱你的吗?”
聪山语声歉然:“你自然不喜欢钱。不过我一直认为一个不爱钱的女人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疯子。”
梦瓷又用上齿咬住了下唇。她还没来得及掩嘴就已笑出了声:“我宁愿做爱你的傻子也不愿做爱钱的疯子。”
聪山看到她这种娇羞的神态,真恨不得把她的心含在嘴里,让它永远都不会着凉。
十几道菜、四五种甜食,两三瓶酒摆了满满一桌。
梦瓷看到这些菜时的神情就好像一个怨女看见久出未归的丈夫一样。
她将每道菜、每盘甜食,每瓶酒都尝了一口。这时她才忽然发现聪山连筷子都没有动过。
她连脖根都羞得通红:“你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