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开了灵智之后,若是寻地潜修不惹事端,寿元动辄便是千年;九幽涧的厉鬼来无影兮去无踪,更是超脱了寿元之限。
人族孱弱乃是不争的事实,自天道有缺,断绝了妖族飞升之路后更是如此,积年的大妖唯有与阳世之中停滞,久而久之便耐不住山中苦寒,与人间兴风作浪。
阴曹地府也因天道有缺,阴司正神无法以真身降临阳世,只能任由九幽涧聚沙成塔,竟生生阻拦阴阳两界的投胎转世之路,更狂妄自大以“地府”自居。
正道五仙门以各自仙门的数千年阵法而绵延传承,且历年来斩妖除魔前赴后继,为人族撑起了最后的屏障,恐这阳间成了妖魔鬼怪的乐土。
一旦九幽涧被地府征剿之后,唯有百莽山春三十娘与黑山老妖纵横寰宇,这世局将立时打破,五仙门再难与夹缝中苟延残喘,又谈何重振峨眉仙门,恢复昔日的鼎盛荣光。
“莫要胡言乱语!”吕三娘眉宇间的凝重化作阴霾,美目之中满是焦虑之色,急声问道:“地府征剿九幽涧,你有何计快些与我说来!”
她,秀雅绝俗。
面颊自是肤白如雪,美目之中的清冷似一泓清水,娉婷的身躯罩着一袭罗裙自是清雅高华,青丝与面颊之上萦绕,虽无青萍剑在手,依旧是冷傲孤洁。
莫怪那松溪剑周三阳为之魂牵梦绕,当时五仙之中,便唯有青萍剑仙吕三娘一人得悟神通,更以女子之身存续了峨眉仙门。
包文正面色渐渐地阴沉下来,深谙“君子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故而不答反问,斟词酌句言道:“倘若,阴曹地府征剿了九幽涧,吕姑娘以为会对世局有何变动?”
吕三娘此刻已然顾不得计较包文正直呼自家姓氏,倘若无从转圜此症结,届时黑山老妖与春三十娘神通一起,五仙门将自此湮灭与阳世之中。
“……”
吕三娘沉吟不语,想起世局变动之后,五仙门也将迎来大劫,何谈庇佑苍生福祉,便是五仙门的千年传承也将自此而断,这阳世之中便是当真要成为妖魔的乐土。
“百莽山群妖齐出,挟持十万生灵陈兵九幽涧,令阴曹地府投鼠忌器!”
包文正仔细的端详着吕三娘的神色,却是故作破釜沉舟的悲壮之色,含恨不已的愤慨说道。
“你……!”
“这便是你的计策!”
吕三娘骤闻此言已是怒形于色,周身凌厉的剑意吞吐不已,那一袭罗裙随之飘摇不已,那三尺青丝也是无风自动,美目之中更是寒意逼人,漠然的逼视着包文正喝道:“你可知,此举必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语调与愤慨之中已然萦绕了淡淡的杀意,吕三娘自幼与峨眉仙门之中修道,斩妖除魔更是数十年如一日,将苍生的福祉看的何其之重,乍听包文正此计竟是以十万生灵的生死胁迫阴曹地府,这等丧心病狂的毒辣计策,竟是出自峨眉的真传弟子,焉能不怒海惊澜。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包文正摇头叹息,面色亦是沉重不已,落寞的说道:“若不如此行事,谁人能阻天师钟馗,谁人能阻那地府至宝“生死簿”之威?”
“中元节鬼门一开,三足鼎立之势必将瓦解,又有何人能阻黑山老妖与春三十娘席卷天下?”
包文正心知此言百密一疏,便接着言道:“今日春三十娘陈兵九幽涧,解了左月素生死大劫,与五仙门而言便是赢来了徐徐图之的契机!”
“且春三十娘与黑山老妖宿怨在先,左月素投桃报李也需助春三十娘一臂之力,届时南北二娘娘邀战黑山老妖之时,才是五仙门毕其功于一役的千载良机!”
冷漠之语与包文正口中娓娓道来,更是令吕三娘为之胆寒,只因那眼眸之中也不乏痛楚与沉重,与吕三娘心头仔细回想再三,依旧是难以出言附和。
以十万生灵的生死为筹码,天师钟馗虽携地府至宝“生死簿”而来,却十有八九会投鼠忌器,不会一意孤行而至生灵涂炭。
只是,此事也绝非如包文正所言这般轻描淡写,十万生灵尽数与百莽山万妖之手,无异与砧板上的鱼肉,便是九幽涧之劫可解,也必当难以尽数保全。
自然,百莽山春三十娘和九幽娘娘左月素,也不会当真激怒阴曹地府。
只是,那可是十万生灵啊……
“包文正,你莫非与四书五经中便学到了视人命如草芥!”吕三娘怒不可遏的迈步近前,美目之中亦含了丝丝煞气,周身的剑意森寒凌厉,俯视着这离经叛道的“逆徒”,断然喝道。
“若青萍剑仙有一搏之力,若五仙门当真有回天之力,不妨拿出个章程……”包文正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漠然,平视着吕三娘淡淡的说。
这本就是包文正多日殚精竭虑的筹谋,早已将所有的枝节尽数思之周全,这才与吕三娘当面诉来,也是唯一可化解正道五仙门颓败的时局,亦然称得上是万全之策。
只是吕三娘的冷声呵斥,也委实令包文正心中平添了几分小觑之心,吕三娘枉自修道百年有余,斩妖除魔那赫赫威名冠居五仙之首,提起青萍剑仙之名何人不击节而赞,却依旧有“妇人之仁”。
面对包文正这云淡风轻的反问,吕三娘虽是怒火中烧,却委实难以出言反驳,更无法从中另辟蹊径,寻出可行之计。
“所以……”吕三娘恨恨不甘的出言说道:“你才要归还仙剑,要离开峨眉?”
事有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