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你便暂陪秀才片刻吧。”
冷漠的声音远远传来,而那“暂陪”二字语调则是重了几分,言下之意无非是“暂陪”和“片刻”。
怜星宫主心中冷笑连连,随即身姿婉约的落座,伸出柔荑为包文正玉盏中斟满酒水,眼见邀月宫主已然步入移花宫大殿之内,不见了踪影,于是面颊上浮现了楚楚可怜的神情,怯生生的说道:“公子,累你受伤了,怜星好生不忍。”
“怜星,我已然无碍了。”包文正深情的凝望着怜星宫主的面颊,一副作势欲握住怜星宫主柔荑,而后又恐唐突佳人,不得不无奈落座,而后温柔的说道。
“姐姐是移花宫的大宫主,事务繁多。”怜星宫主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欢喜将自己淹没,但是恐邀月宫主卷土重来破坏了这份情愫,于是起身说道:“既然公子已然无碍,便由怜星作引,与你欣赏着宫中美景如何?”
“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拿到篮子里面的,才是自己的菜!”
包文正双眼中频现惊喜之色,起身拱手施礼,一副谦谦君子的仪态,言道:“有劳怜星姑娘了。”
怜星宫主嫣然一笑,恰如春花般灿烂,随即抬袖作引,与包文正便走出了桃花苑。
包文正一袭儒生长袍,将怜星宫主护佑在道路边缘,尽显温文尔雅,与怜星宫主渐行渐远,消失在桃花苑的围墙处。
邀月宫主迈步走入了移花宫大殿之内,却并无得见铁杖姥姥的身形,因也不能当着包文正,与怜星宫主分说端倪,便唯有耳听那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不是怜星宫主携包文正远去,还能是哪个?
小竹轩位于孤星殿外不远处,此刻虽然日上三竿,但那薄雾仍萦绕在竹林间,那是娇翠欲滴,惹人遐思的韵味,竹子一节一节,仿佛是一根根莲藕拼接而成,竹叶宛如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绿翡翠,嫩叶宛如雨滴一般,清风徐来,竹叶“摩擦”作响,掀起阵阵薄雾和寒意而来。
小竹轩纤尘不染,干净的宛如被暴雨冲刷过一般,远处那几名侍女仍在清扫着道路,而怜星宫主的拖地长裙也是一如往昔的素雅,那纤弱的身形漫步在鹅卵石铺设的路径上,与薄雾缭绕之中,更如那谪落凡尘的仙子,尽显淡雅与高贵,不染烟火气息。
怜星宫主偶尔将双眼的余光扫向包文正,却每每与包文正的炙热眼神碰了个正着,顿时白皙的面颊略带羞涩,而后陷入情网之中的欢喜萦绕在心田。
自从怜星宫主及笄以来,就未曾与男子把臂同游,便是十五年前对“玉郎江枫”也只是心生爱慕,只有一封没有回音的情书,便草草了断了这段情愫。
花无缺送来的画卷上,那美轮美奂的仕女图上,画工精细非常,衣袂飘飞妙笔传神,便是连发簪惯戴的位置和款式,也是丝毫不差,有念到此,怜星宫主的面颊红彤似火,这沉寂了十五年的芳心,已然系给了身侧男子。
“怜星姑娘,你衣着如此单薄,不会着凉吧?”包文正明知这怜星宫主早已寒暑不侵,仍是故作不知,嘘寒问暖说道。
怜星宫主闻包文正的关切之言,心知这情郎乃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不懂内功心法的奥妙,于是也不疑有他,怯生生的回道:“倒是不冷,你可是冷了?”
这小竹轩雾气不散,那淡淡的寒意扑面而来,无孔不入的令包文正手脚冰凉,但是此刻正是与怜星宫主独处的绝佳机会,又怎能因寒意而错开,于是面带笑意,眉宇间缕缕深情的说道:“我也不冷。”
“阿嚏!”
语音而落,包文正便打了个喷嚏,将适才的言词自行戳穿。
“公子受伤未愈,倒是怜星思虑不周了。”文正分明是寒意袭来,却为了跟自家把臂同游,而已然受了风寒,心中更是涌现了丝丝甜意,但情郎执意如此,倒也不能辜负了一番心意。
风寒之症不过尔尔,待午间回转孤星殿,服用些汤药,再以真气为其推宫活血,便能尽数痊愈。
包文正一袭儒生长袍,与怜星宫主并肩在小竹轩中游览,心中却在思量,怎么样才能将今日小竹轩之游,画上完美的句号。
“公子若是不适,不若前往孤星殿少坐,待午后雾气散了,再共赏这小竹轩美景如何?”怜星宫主见包文正未曾答话,道是伤势未愈又染风寒,于是便怜惜的说道。
包文正又怎会轻易受怜星宫主的温柔,此刻染了风寒正是让其感动的时刻,于是低声说回道:“风寒无碍,能有幸与怜星姑娘同行,文正心中十分欢喜。”
怜星宫主身形一顿,望着身侧的男子,眼神乍亮,此言一出,便是将“擅闯浣花池”尽数揭过,心中丝丝甜蜜,那眼眸犹如一剪春水,风情万种。
对于包文正而言,甜言蜜语那是脱口而出的谎话,就像喝白开水一样信手拈来,而要考虑到这个时代得男女大妨,将情话说的含蓄,说的点到即止,说的“此时无声胜有声”,便需要费一些思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