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北镇二十里外的兰若寺,本是一香火鼎盛的庙宇,只因世间妖魔鬼怪肆虐,百姓畏惧道路崎岖难行,荒废多年后竟成了乱葬岗,更有那阴翳蔽日的老槐树成了气候,是以闻其名者皆是噤若寒蝉。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落下,顿时这百里树林中栖息的昏鸦便犹如受了驱赶,慌忙的扑打着双翅飞向了远方。
寒风凄怆而过,将腐朽的树叶打着旋儿吹向了远方,却见那参差不齐的树冠剧烈摇晃,萧索与阴冷之中,还有那弱不可闻的低吟浅唱,却是不知从何处传来,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吱呀”一声,那破旧的柴门被阴风推开,摇曳的烛光几近熄灭,本是手不释卷的青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侧目而视便是惊愕不已,不知何时竟然有一女子隔窗驻足,那女子长发与面颊上萦绕,娥眉修长犹如春黛,眼眸之中更是洋溢着秋水,那忧愁的婉约令人心碎,只是缘锵一面,却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书生惊愕之余却是情不自禁,上前便迎了上去,还未开口说话,便见竟是空荡荡,伊人早已不知了踪影。
“公子……”那女子的衣衫有些凌乱,白皙的肩头与烛光之中更如凝脂,那脖颈下的sū_xiōng也是若隐若现,媚眼如丝的神情凝望,一副自荐床榻,任君采撷的风情。
书生几曾见过这等绝色佳人,早已将兰若寺的鬼魅之说忘却,恰逢残月如霜的朦胧,红袖添香之说涌上心头,便口干舌燥的走了上前,微微颤颤的双手似要握住佳人,却因蒙诗书之教诲而有所却步。
“姑娘……”
书生的话音未落,那绝色佳人便伸出了柔荑将书生拉了近前,恰如干柴烈火便是难以自禁。
“嗡嗡,簌簌!”
一根手臂粗细的青藤自远处夭娆而来,其长不知几何,如巨蟒一般穿过房门径自便那书生扑上。
绝色佳人轻盈的翻转身体,那本是语笑嫣然的面颊却被冷漠所取代,不屑的瞧着那青藤自书生的口中灌入,不过数息便已将阳气尽数采撷,而后那青藤抽出之际,将那仍在跳动的心脏摘出。
绝色佳人漠然的眼神之中,却是流露出了一丝不忍和歉疚,幽幽然叹息之后,略微整理了凌乱的罗裙,轻转莲足的开门而去,已然是消失与夜色之中。
残砖断础的书房之内,烛光依旧与微风之中摇曳,那微黄的书卷时而翻开数页,若不是那干尸依旧有清爽的衣袍罩体,身上依稀升起的白色雾气,几乎与片刻前一般无二。
兰若寺外的潺潺河流旁,篝火熊熊的燃烧,木棍上贯穿的肥鱼已然焦黄,衣衫褴褛的中年人端坐与礁石之上,仰头便是灌下几口烈酒,任由酒水与唇边流淌,却是豪气干云。
“又出来害人了……”
燕赤霞扬眉之际颇显英武之气,满脸的络腮胡须虽是凌乱,却更显放荡不羁的江湖气息,那一柄阔剑便与篝火旁直插入地面,而身侧的长形剑匣篆刻着蝌蚪文,更有流光与其上萦绕。
“般若波罗蜜!”
一句简短的咒语自燕赤霞口中念出,那剑匣顿时剑意冲天而起,一柄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脱颖而出,与这篝火旁散落开来,将这方空间护佑。
酒足饭饱之后,燕赤霞便席地而眠,正是天作被,地做床,说不尽的逍遥与恣意,与这春寒料峭的时节亦是毫无冷意。
兰若寺后殿的偏远之处,却是烛光辉映如昼,那美轮美奂的雕梁画栋古意盎然,无数身材婀娜的侍女鱼贯而入,将各种奇珍异果奉了上去,却是各自面带怯意,如履薄冰的随侍左右。
梅绛雪一身暗红色的罗裙逶迤,那高挑的峨眉以及猩红的樱唇,顾盼之间则是语笑嫣然,并不时的与“树妖”寒暄。
“梅姐姐,今日远道而来,小妹这兰若寺可谓是蓬荜生辉!”
这语音忽高忽低,时而沙哑如憨厚男子,时而尖细如少女的呢喃之语,说不出的诡异。
“树妖姥姥”身穿黑色的罗裙逶迤及地,面颊犹如中年男子一般,却是浓施脂粉,一副女子的梳妆打扮,此刻却是面带笑意,举起手中的玉盏说道:“小妹谢过姐姐昔日的援手之情!”
“妹妹客气了……”梅绛雪落落大方的端起了玉盏,含笑遥遥相迎,而后便一饮而尽,说道:“多年不见,妹妹的兰若寺倒是热闹。”
树妖姥姥面有得意,拂袖间便有一绝色女子盈盈上前,与瑶琴相奏之中起舞,那婀娜的身姿可谓是惹眼之极,舞姿曼妙也是少有得见。
聂小倩便是树妖姥姥心中最得意的奴婢,不但时常勾引世间男子气血翻涌,供自家吞噬精血修炼,且知眉识趣颇的己意。
“小倩见过绛雪娘娘……”
一曲舞罢,聂小倩盈盈上前侧身行礼,恭敬之极,更与其它鬼魅有所不同,却是不卑不亢仿若大家闺秀一般。
以千年狐仙梅绛雪今日的修为,今日在百莽山的地位,便是兰若寺的树妖也不敢小觑,尚需设宴款待,亲自作陪,又怎会将这区区鬼魅瞧入眼中。
聂小倩心知入不得绛雪娘娘的眼中,行礼之后便退了下去,与远处静候树妖姥姥的吩咐,心中却是升起了唏嘘,更是羡慕不已。
自十八岁病逝之后,被家人葬于这兰若寺后,便被千年树妖驱策,不得不魅惑凡间男子供其修行,且无法入轮回重新投胎转世做人,仗着聪明伶俐倒也颇得姥姥的宠信,与这一众鬼魅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是以能与绛雪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