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无尽丹”之名,萧玉的心猛地一缩,不期然地攥紧了双手的掌心,缓缓地道:“听说过,是一种能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狠毒玩意。”
雪幽幽不禁得意地一笑,“看来你还不算是孤陋寡闻!这一次我倒是可以保证,绝不会让你耳听为虚。可惜你如今看不见了,否则本座倒也十分愿意让你亲眼见识一下,这胜过世间所有酷刑的狠毒玩意,不过是一颗看上去非常诱人的碧绿色小药丸。”
雪幽幽一边说,一边将那颗无尽丹放在掌心上,兀自观赏把玩起来。
萧玉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半晌,终于苦笑了一下,“颜***人与否倒也无所谓,反正我也看不见,只要味道不是太苦就好。”
慧念大师突然在一旁插口道:“阿弥陀佛!请雪宗主三思!你乃是一派宗主,怎可为了三十多年前那段说不清的旧事,就将这歹毒之物用在一个全无武功内力的少年人身上?!”
“说不清?若不是当年有人蓄意隐瞒真相,一位战功赫赫的皇子就在宫墙之内被自己的亲兄弟下令射杀,这样一件惊天血案,又怎会成为三十二年后说不清的旧事?!”雪幽幽的声音里充溢着一股浓烈的恨意。
慧念大师叹息了一声,继续规劝道:“三十二年前那件旧案的内情究竟如何,老衲确是不知。可是老衲以为,无论真相为何,都已是时过境迁,且当事之人也大都不在了,雪宗主又何必太过执著?”
一听此言,雪幽幽的双目顿时赤红起来,脸上露出了一种似是凄然又似是恨毒的惨淡笑容,却在一张口时,突然哽住了声音,一时间颤抖着双唇,说不出话来。
这时萧玉在一旁轻叹了一声:“大师是出家人,当然体会不到俗世中人心之所累。人生若不执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再者说,无论过去多久,即便苍海已成桑田,真相却依然是真相,非只关乎那些当事者的生死荣辱,更关乎天下人心中的天理与公义!”
慧念大师沉吟良久,方由衷地道:“是老衲过于短视了!多谢萧施主指教。”
萧玉笑了笑,道:“大师言重了。人生际遇各不相同,没有谁能够真正做到对他人的苦痛感同身受,即便是佛祖,恐怕也对此无能为力。所以佛家虽然常劝诫世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这世上又有几人真的肯回头呢?”
雪幽幽轻蹙着眉头站在那里听着,竟是被萧玉方才所说的这番话触动了几许心事,神情惘然地痴想了片刻。待她回过神来以后,又不禁暗恨自己心志不坚,竟被眼前这个惯会花言巧语的奸狡小子乱了心绪。
不过细一想来,这萧玉有一句话说得确是不错,没有人能真正对他人的苦痛感同身受。尤其是像慧念大师这样的出家人,恐怕很难理解她这许多年来所承受的锥心之痛。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惨死在自己面前,那一瞬间,她的整个人生已经彻底毁灭,此后苟活于世的那个雪幽幽,不过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而已。
她恨极了造成这一切的浩星潇宇,也就是今日的萧天绝,理所当然地,她亦恨极了救走萧天绝的萧玉。恐怕在慧念大师的眼中,他萧玉只是个为救师父而不惜一切的病弱少年,可是在她雪幽幽的眼中,萧玉是一个欺骗和利用过她的奸诈无耻之徒,更是毁了她多年报仇希望的不共戴天之敌。她,绝对不会饶恕他,更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念及此,她决定采用另一种方式,让慧念大师能够及时醒悟,哪怕是能够暂时地放弃他那些愚不可及的想法,不要一而再地阻止她向萧玉迫供。
“慧念大师,你可知这颗无尽丹,本座是从何处得来的?”
慧念大师摇了摇头,面上仍是一副肃然而坚决的表情,“无论得自何处,此种歹毒之物都不应存在于世间,而宗主更不应拿它去害人!”
雪幽幽只是好笑地看着慧念大师,“这颗无尽丹是郑公公亲自交给我的。而且他交待得十分清楚,此丹是专为大师所准备的,因为有人要你说出十年前藏涧谷中所发生的一切。虽然本座不便说出那人是谁,想必大师也应该心知肚明。既然那人都可以用这歹毒之物来害你,我不过是转而移作他用,拿它来对付萧玉,大师你又何必为此大惊小怪呢?”
慧念大师听了不由一愣,默然半晌之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阿弥陀佛!既是如此,这颗无尽丹自当由老衲服下,雪宗主还是不要再为难萧施主了。”
雪幽幽却是笑着摇头道:“可是那藏涧谷中的秘密与本座又有何干呢?当初我将大师请来此间的本意,就是怀疑自己受了萧玉这小子的欺骗,故而想向大师问出当年萧天绝被擒的真相,希望凭此或可推断出他今后的藏身之所。可是如今我已知悉,大师是在藏涧谷中捉到的萧天绝,明日我只需派人去那里搜寻便是,又何苦再迫大师吃下这颗无尽丹呢?”
“可是皇——,可是那个给宗主无尽丹的人,却是一定要知道藏涧谷中的秘密,不知宗主又打算如何向他交待呢?”
“眼下这里知道藏涧谷之秘的人,并不是唯有大师一人。大师难道忘了萧玉当时也在谷中吗?”
慧念大师摇头道:“当时萧施主确是在谷中,不过他被令尊打得受伤昏迷,并不知后来所发生的事情,更不清楚吾等与萧天绝所约之事。宗主以为,那个人想知道的,只是吾等之间的打斗搏杀,还是谷中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