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郑庸却是真的有些被皇上给说糊涂了——
那个寒冰虽然听起来似乎是个颇为机灵的少年人,但以他的那点儿聪明劲儿,应该还至于让济王起了如此大的忌惮之心,以致誓要将其置于死地吧?
见郑庸那一脸的迷惑,浩星潇启不由得意地一笑,开口解释道:“左相冷衣清虽不愿与济王共谋叛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支持济王成为太子。济王应该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认为左相迟早有一天会倒向他,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继续拉拢左相的意图。
而且他也猜得出来,只要他今后安守本分,朕便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可是那个寒冰则不同。经过严兴宝一案,他与严氏一族已经彻底对立,为了自身的处境着想,他自然是会站在未来的太子一边,与济王作对。
若他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济王自是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可是他如今已成了相府的大公子,虽然济王不相信他真是左相的儿子,但若是左相自己相信了,那后果岂不严重?”
郑庸边听边不停地点头,确是由衷地佩服皇上的这番分析,末了还忍不住插嘴问道:“那陛下您认为,那个寒冰到底是不是左相的儿子呢?”
“此事我已问过凤山,他也不知自己所救下的那位叫芳茵的女子的真实身份,故而也不清楚寒冰的父亲究竟是何人。不过朕倒是以为,那个寒冰肯定就是冷衣清的儿子!否则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巧的事,冷衣清从前的妻子也叫芳茵,而且这寒冰又与她长得如此酷似?”
“这倒也是,听说那寒冰的样貌极是漂亮,应不是任何人可以装扮得出的!”
“可惜他空长了一副好相貌,却为了一个女伶如此神魂颠倒,竟然扮作女子去登台唱戏,定也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浪荡少年!‘养不教,父之过’,想来左相必是也在为这个逆子头疼不已!”
可能就连浩星潇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竟是在替冷衣清操上了心。只因如今在他的心目中,这位左相绝对是他大裕朝廷的肱骨之臣,更是他皇帝陛下的不二之臣。
然而此时郑庸心中所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位左相大人从前抛妻弃子,如今得回了儿子,却也惹下了一身的麻烦。他的这种境况倒是多少与皇帝陛下有相似之处——
皇上当年为了迎娶严府的小姐为正妃,竟将自己的心上人——已怀有身孕的花府小姐遗弃,致使那位小姐含恨远遁,最终因难产而死,却留下了花凤山这么个儿子。结果这花凤山也是对皇上心存怨恨,很多年都不肯认其为父,即便成年后懂事了些,愿意认父,却也是跟皇上一向不很亲近。
不过如今看来,那位左相公子寒冰似乎做得比花凤山还要过分上一些。他竟然丝毫不顾忌左相大人的颜面,在外面闯祸惹事不说,竟还丢人现眼地去登台唱戏,而且唱戏他也不好好唱,还故意扮作女子。如此惊世骇俗的行为,简直是太过出格!
也难怪皇上会在这里对那位左相大人大表同情,只因同左相的儿子比起来,皇上应是觉得自己的那个儿子起码还像个儿子……
郑庸犹自在那里暗自腹诽不已,浩星潇启的思绪却已从那些家常琐事转回到了国事之上,他咳了一声,开口问道:“奏章的事情查问得如何了?内阁可有回话?”
郑庸忙收敛起心神,小心地答道:“已经有了回话。依照内阁旧制,每日由一名给事中负责对上呈的奏章进行初审,但是对那些职级比自己高的官员的奏章,他亦无权阅看,只能原样上呈御前。故而那些无关紧要的甚或是日常的请安表奏,便都被一股脑儿地送到了陛下的面前,数量自是繁多。
可是自从左相大人兼了枢密使一职后,发现各部职司确是多有重合之处,遂想到其所奏之事必也多有重复。于是,他便改了旧制,现在由两名给事中共同审阅奏章,除标明密奏圣上的之外,其余奏章一律先行阅看,并对那些琐屑无用的奏议直接批阅甚或驳回。如此一来,由内阁最终呈给皇上您批阅的奏章便大大地减少了。”
浩星潇启听罢,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左相如此懂得为君分忧,实是众臣工之表率!”他忽然眯起眼睛想了想,吩咐郑庸道,“你且派人去相府传朕旨意,宣左相即刻入宫。”
郑庸眨巴了一下眼睛,忙答道:“陛下,左相大人此刻尚未回府,仍在前面的政事堂中。”
“哦?今日内阁可是有何紧要之事急待处理吗?”浩星潇启颇为诧异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近酉时,这位左相竟然还在政事堂中理事,其勤勉犹胜于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吧?
郑庸听了,却是“呵呵”一笑,神情中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陛下,非是内阁中出了什么大事,而是左相大人的家中出了大事,所以他才会滞留宫中,至晚不归——”
浩星潇启盯了郑庸一眼,吓得他马上收起了脸上的奸笑,恭声解释道:“听说是左相大人的两位公子之间起了冲突,大公子寒冰似是将那位小公子给打了,而左相夫人自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便也与寒冰起了争执。左相大人夹在中间亦是左右为难,便整日躲在政事堂中,图个耳根清静罢了!”
浩星潇启直听得眉头大皱,挥手对郑庸道:“你且先将他传来再说。”
不久之后,冷衣清就赶到了选德殿。
行过了礼,浩星潇启细看了一眼冷衣清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