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凝及那些行云堂杀手的集体目送之下,寒冰迈开大步,从容不迫地离开了济世寺,脸上还始终挂着一抹看上去有些得意洋洋的笑容。
可就在刚一脱离了那些杀手们的视线之后,他便立即运足功力,向前急速狂奔起来,脸上也早已不见了任何轻松之态。
马上就要到子时了,他必须赶在无尽丹发作之前,找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而此刻他心中所想到的,是翠微山下的那一大片密林。
到了那里,即便再遇强敌,也足以让他周旋上一段时间,熬过这最危险的一个时辰。
眼看前方翠微山的峰影已隐约可见,风却刮得越来越大,听在耳中,犹如一种低沉的呜咽,只因其中竟还夹杂着隐隐的雷声。
山雨欲来,林间也不再是安全之所。
正自犹豫间,却发现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多出了一团黑影。他连忙放慢了脚步,全身戒备地缓缓向那团黑影接近。
走近了一些,虽仍不能看清那团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的耳中已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那是马儿在不安地低鸣……
马车!原来那团黑影竟是一辆静止不动的马车。
月黑风高的夜晚,荒僻的山径上停着一辆来历不明的马车。
这无比诡异的一幕,怎能不令刚刚经历过激烈搏杀,最后总算是死里逃生的寒冰顿时心生警惕呢?
他在距离马车十丈之处站了下来,同时运足耳力倾听四周的动静,想确定自己是否遇到了埋伏。
可是除了风吹林间响起的“沙沙”声之外,他无法再分辨出其它任何可疑的声音。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即便真是个陷阱,他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闯过去。否则丹毒一旦发作,他便会失去所有反抗之力。
悄无声息地从后方向马车接近了六丈有余,此时他已经能够听清,车上竟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而据他猜测,那个人应该就是这辆车的车夫。
正当寒冰准备下手拿人之际,那个车夫竟然先开了口:“寒冰,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寒冰立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飞身便上了马车,正好坐在那个车夫的身旁。
刚一坐定,他便张嘴埋怨了起来:“清伯,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那个车夫嘿然一笑道:“平日都只见你小子吓唬别人,怎么,今日知道清伯的厉害了吧?”
寒冰咧了咧嘴,“您老要教训人,倒也真会挑时候,我这一晚上可是已经惊吓连连了!”
清伯顿时收起了笑脸,将寒冰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停在了他的右肩,随即沉声问道:“肩上的伤可重么?”
寒冰笑着摇了摇头,“不打紧,小伤而已。只是在寺中多费了一些手脚,方才又是一路狂奔,现在可真感到有些累了。”
清伯那双看似平淡无波的老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微笑着道:“累了就去车内歇着吧。好好睡上一觉,醒了就到家了。”
寒冰咧嘴笑了笑,回身刚要掀帘进入车内,却忽然又转过头来,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对了,清伯,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
“明睿一得到忠义盟在济世寺外设伏的消息,便让我马上赶过来接应你。方才我见你在寺门前所演的那一出,猜到古凝那小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就先回了马车上等你。”
清伯一边说着话,一边执起了手中的马鞭。
寒冰听了,又咧嘴笑了笑,也不再多废话,闪身就进了车内。
就在马车刚刚动起来的那一刻,无尽丹也随之发作了。
锥心刺骨的疼痛如狂涛一般将寒冰渐渐吞噬,可是无论如何折磨煎熬,他的心头始终都保持着一丝不灭的灵智。
一直蜷缩着身体躺在车内,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控制住了自己不去胡乱翻滚。
然而渐渐地,他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猛喘了几口气之后,他终于呼喊出声:“清伯……停车!”
可是与他只有一帘之隔的清伯,却仿若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叫喊,继续驾着马车向前疾奔。
“清伯!”
寒冰挣扎着坐了起来,扑上去抓住了清伯执鞭的胳膊。
清伯看着他,忽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一勒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寒冰浑身哆嗦着,却仍努力咬着牙,断断续续地问道:“为……什么……改了……方向……”
“寒冰,你不能再回景阳了。明睿让我送你去北边。稍后,洛儿姑娘也会赶来与你会合的。”
寒冰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急速喘息着。
当他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时,便又吃力地接着问道:“出……什么……事了?”
“明睿只让我告诉你,绝对不许回景阳!”
清伯试图再次举鞭驱赶马车。
寒冰却仍是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眼中的神色极是倔强,“不,清……伯,你告……诉我,否则……我们回……景阳……”
清伯看着寒冰那张大汗淋漓的脸,心头不由微微一颤,终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马鞭。
他抬起自己那只长满老茧的手,小心地替寒冰抹去额上的冷汗,苍老的声音中也多了一丝怜惜:“寒冰,相府出事了,你——真的不能回去了。”
寒冰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再难说出话来,只是胡乱地摇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恳求。
清伯握住他颤抖不已的手,叹息了一声,道:“好,你别着急,我把自己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