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挥刀冲了过来,宋青锋却并未紧跟着迎上前去。
他的唇边噙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依然十分淡定地端坐在马上。
待到严继武的马已冲出了十数丈之后,宋青锋的一双虎目中陡地闪过一道精光,口中喝了一声:“乌雷!”
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的乌雷,终于听到主人的号令,立即发出一声欢快的嘶叫,本就蓄势待发的四蹄腾空而起,向着正从对面飞驰而来的严继武冲了过去。
眼看两人越来越接近,而两边阵地上的将士们所发出的呼喝助威之声,也越来越高亢。
十丈……六丈……两丈……
宋青锋手中的亮银枪突然高举,雪亮的枪尖映着当空的烈日,发出一道耀人眼目的闪光。
严继武的双眼陡地被那道光芒晃了一下,产生了瞬间的失明。
他连忙举刀,想用同样的做法反击对手,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此刻正背向阳光,刀背上所反射的光芒皆投向了自己的身后,根本不能给对手造成任何的影响。
就在他稍一愣神之际,双方业已接近到了一丈的距离。
他忙收敛心神,发出一声断喝,同时手中的大关刀斜举,带着一股劲风,侧劈向已冲至近前的宋青锋的——
马……头……?
直到此刻,严继武才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此前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宋青锋的身上,却忽略了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地势。
东海军从东部的平原地带过来,而禁军却在一片丘陵之上布阵,早已占据了地形优势。
但因为宋青锋一上来便提出单打独斗,所以严继武的心思就被完全转移到了对两人实力的评估上,根本未去考虑只有在两军大规模交战时,才需要注意的地形问题。
再者说,严继武带领东海军常年在海上作战,通常要考虑的是天气和风向,早已不习惯去注意脚下的情况。
结果这一次,他便中了对方的算计!
宋青锋早已对双方相隔的这一百多丈距离内的地形,进行过仔细的观察,并提前选中了一处对自己最理想的交战地点。
故而当严继武纵马冲过来时,他并没有立即迎上去。因为他正在计算对方的马速,选择自己出发的时机,以便让两人最终能够在他所选定的地点交锋。
而那个地点,其实就是一个并不十分明显的断坡。
此刻,正立于坡下的严继武,忽然发现自己本欲砍向宋青锋颈项的一刀,却只勉强够得到他座下那匹马的颈项。
就在他发现了自己这一判断上的严重失误,想索性先斩断对方的马头时,却又一刀砍了个空!
原来,此时宋青锋座下那匹乌雷的前蹄突然一抬,竟已人立而起,正好避过了严继武的那一记杀招。
严继武一招落空,刚想收招后退,岂料乌雷的双蹄又骤然落下,径直向坡下的他扑了过来。
而此时马上的宋青锋借着俯冲之势,将手中高举的银枪兜头向严继武砸了下来!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顿时令本已被迫得手忙脚乱的严继武大吃一惊!
他方才虽然判断失误,先失了一招,但由于他本就未施全力,所以尚来得及后退防守,做好应对宋青锋接下来一枪的准备。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这一次,他又犯了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足以致命!
严继武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宋青锋的枪法应是以灵活速度见长,力道便会多有不足。
因此在他所预想中的宋青锋会攻出来的这一枪,必是居高临下的一记疾刺。
而当他看到那一枪竟是凌空砸了下来之时,不由绝望地大叫了一声,将本是横在胸前准备抵挡迎面刺来那枪的大刀,猛地向上一举,堪堪架住了那雷霆万钧的一枪!
可是枪虽被架住了,他座下那匹高大的枣红马却突然发出一声悲鸣,两只前蹄一曲,竟直接跪倒于地。
而与此同时,一口鲜血也自严继武的嘴里狂喷而出!
这时,如巨山一样压在他头顶上的那杆枪,竟倏地一下被对方撤走。他顿时感觉手上一轻,那把早已握不住的大关刀也随之“锵锒”一声,坠落于地。
他勉强抬起头来,一双已失去神采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前方,黑色的瞳仁中清晰地映射出一支越来越近的闪亮枪尖……
随后便听到“扑”地一声闷响,那支挟着一道劲风迎面而至的铁枪,已深深地扎入了他的胸膛!
严继武张了张犹自不停溢出鲜血的嘴,半晌方艰难地吐出了一句:“你……使诈……这……不是……枪法!”
宋青锋的剑眉微微一挑,朗声笑道:“这便是宋家的‘崩枪法’,严侯爷可莫要忘了!记得下一次投胎做人时,千万不要再犯在宋某的手里!”
话音方落,他突然间又舌绽春雷,发出一声大喝,手中的长枪猛地向上一较劲,竟将严继武那庞大的身躯生生挑了起来!
然后,他便用单臂将那具挑在枪尖上的尸身向空中一举,面向已被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吓得鸦雀无声的东海军,高声喝道:“东海军的将士们听清了,皇帝陛下有旨,‘只诛首恶,绝不株连’!尔等如果即刻缴械投降,便仍是我大裕国的东海军!”
那些本性凶残的东海军将士们,见到他们一向敬畏服从的严侯爷,此刻竟像一只可怜的猎物一般,被人残忍地挑在枪尖上示众,他们心中的愤怒自不待言。
可是正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