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水心英派回的女弟子所带来的消息——西路青州的邢舵主夫妇也遇袭被杀,雪幽幽的心中不由暗自冷笑,看来自己所料不差,那些隐族人确已忍不住要出手来救萧玉了!
打发那名报信的女弟子回去之后,她随即站起身来,慢步出了内堂,来到了关押萧玉的密室。
一进密室,她就看到放在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心中暗想,萧玉也许并不知外面有人正设计救他,否则他怎么都该吃些东西,积攒些体力,以便到时候有力气逃走。
她转头再去看萧玉,只见他的身上虽盖着那件不算单薄的外袍,可是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无尽丹的毒性正在他体内不断扩散。
过了今日子时,他体内的丹毒将彻底无解。一想及此事,雪幽幽的心中不免起了一阵烦闷,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无语。
萧玉虽已猜到进来的必是雪幽幽,但他此刻正在竭力与那股由内向外慢慢侵蚀他身体的彻骨寒意相抗,实在没有心情去应付这位明显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岫云派宗主。
“你是想就此将自己饿死在这里吗?”雪幽幽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萧玉勉强打起精神,无力地牵唇一笑:“没想到这无尽丹竟还有饱腹之效,自从吃下它,我便再也没有了饥饿之感。”
雪幽幽皱眉看着他,“你再是嘴硬,也终有支持不住的一日。若你还以为你的同伙会很快将你救出去,那不过是在痴人说梦!”
“我已是一枚弃子,怎还会有人来救我?”萧玉的脸上仍挂着一丝淡漠的笑,“恐怕这个说梦的痴人——,是宗主您自己吧?”
雪幽幽“哼”了一声,“待你的同伙被我擒住了,你认或不认,到那时又有何分别?”
萧玉慢慢地喘了一口气,平静地道:“那宗主就慢慢等吧。”
说完,他便将头一歪,倚着石壁假寐起来。
雪幽幽在桌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气定神闲地道:“我知你有一身硬骨头,又有一肚子鬼心思,可是无论如何,你现在都只是个毫无反抗之力的阶下囚,我想拿你怎样,便可怎样!”
萧玉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静候这段毫无意义的开场白之后的关键下文。
“你的同伙今晨袭杀了忠义盟两位舵主,据我估计,很快还会有第三位,甚至是第四位舵主遇袭。如今忠义盟内应该已乱成一团,而我这个忠义盟的盟主,却还能够如此悠闲自在地坐在这里与你说话,我想以你的狡智,当不会猜不到其中的缘故吧?”
萧玉再次牵动了一下唇角,“宗主是否想让我说,这其中的缘故就是,我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还被你牢牢地攥在手心里,想怎样便怎样?”
雪幽幽丝毫没有被对方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明显的轻蔑所激怒,而是继续以一种胸有成竹的口吻问道:“一会儿若是你的同伙冲进来,却发现我的剑就架在你的脖子上,不知他们会做何反应?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了你而放弃抵抗,乖乖地束手就缚?”
这回萧玉是真的笑了笑,“如果冲进来的并不是我的同伙呢?”
“不是你的同伙还会有谁?”
“昨夜既已有人来探过路,那么今日再来一回,又有何奇怪之处?”
雪幽幽微怔了一下,“你是指皇上派来的人?”
“有何……不可?”萧玉微喘了一口气,声音又低哑了几分,“那些袭杀忠义盟舵主之人虽不可能是皇上派的,但皇上在得知此事之后,必会想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趁你去忠义盟处理截杀事件之际,再次派人来这里查探清楚,以证实你是否真像他所怀疑的那样,已经抓住了我。因为与那几个在皇上眼中连棋子都算不上的小小舵主比起来,宗主您的份量可是重得太多了,皇上此番若不能释去对宗主的怀疑,恐怕真是要寝食难安了!”
“笑话!”雪幽幽不屑地哼了一声,“即便被皇上发现我抓住了你,顶多也只是怪我欺瞒不报,又何至于因此就怀疑我的忠心?!”
萧玉又连喘了几口气,方无力地笑了笑,“但愿皇上也如宗主信任他一般地——信任宗主。”
雪幽幽又是冷哼了一声,“你如此说,不过是想挑拨我与皇上之间的关系。看来皇上料得不错,你救定王并不是纯粹出于什么师徒情义,而是另有阴谋!”
“什么……阴谋?”萧玉忍不住呛咳了一下,微喘着问道。
“具体的内情我尚不能完全掌握,但本座能够猜到的是,你们还打算像当年利用永王一般,再次利用定王为你们隐族做事,从而继续为祸大裕!”
萧玉不由“嗤”地一笑,“原来在宗主看来,为祸大裕的一直是隐族人,而不是皇上所重用的那些贪官污吏、奸宦佞臣!”
雪幽幽语塞了片刻,才道:“皇上也只是一时受到了蒙蔽——”
“宗主所说的‘一时’,指的究竟是多久呢?是三、五年,还是三十年、五十年?!”
雪幽幽的脸色变了变,干巴巴地辩解道:“无论怎样,皇上毕竟是皇上,再说他在登基之后也不是毫无建树,毕竟这几十年来大裕还算是国泰民安,疆土未失……”
萧玉的剑眉微挑,嘴唇动了动,却终是忍住了,没有继续与她争辩下去,只是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时,密室外有岫云派的弟子来报,奉水心英之命,前来通报忠义盟中事务。
于是雪幽幽马上命她进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