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瑟瑟的冷风里,眼看着那座太后寝殿渐渐淹没在熊熊的大火之中,紫薇姑娘灵秀的双眸中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方才一睁开眼睛,她便感觉到遍体的寒意,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待站起身来一看,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宁心轩的屋顶上吹冷风。
紧接着,她便看到了不远处那座冒着冲天烈焰的太后寝殿……
太后——
她这才又猛然想起,太后还在宁心轩中。
先前自己一定是被人点了穴道,然后又给放在了宁心轩的顶上。
而那个点了自己穴道之人,肯定就是寒冰。
很显然,他的目标,应该并不是自己,而是——太后!
来不及擦去腮边的泪水,紫薇已轻盈地一个纵身从屋顶跳下,稳稳地落在了庭中。
随后她便心急火燎地冲过去,打开了宁心轩的门。
当看到太后仍好端端地坐在椅中,正目光肃然地望着自己时,紫薇眼中的泪水不由流得更急了。
她连忙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的面前。
“老祖宗!奴婢该死!”
“该死的不是你,而是公玉飒颜!”阴太后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紫薇登时愣在了那里。
明明是她为了救沈云鹏,将太后的计划泄露给了寒冰,最终引狼入室,导致了这场可怕火患的发生。
本以为太后必是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原委,至少是已经对她起了莫大的疑心。所以,紫薇才会在心虚与悔恨之下,跪下来主动向太后请罪。
可谁知事情会突然峰回路转,太后竟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那个公玉飒颜。
这其中——,究竟生出了怎样的曲折?难道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之处吗?
见紫薇一脸茫然的样子,阴太后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傻丫头,起来吧!”
紫薇虽然还不能够完全确定,自己是否已经逃过了一劫,但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太后对自己的态度与平日并无不同,确实不像是有丝毫怪罪之意。
在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缓缓站起身来,却依然微垂着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寝殿那边的情形如何?火可熄了?”
听到太后这一问,紫薇的眼泪禁不住又落了下来,悲声道:“老祖宗,都是奴婢无能!方才刚一出门,便被人暗算。待奴婢醒过来时,已在宁心轩的顶上,却正看到——,寝殿已被大火吞没了!”
阴太后的手微微一颤,眼中不由闪过了一抹夹杂着恐惧的恨毒之色。
沉默了许久,她才用一种平静的声音道:“烧就烧了吧,反正这慈宁宫我也住不了多久了!”
紫薇听了,不禁又是一阵茫然。
自己跟在太后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几乎完全听不懂太后话里的意思。
“老祖宗,您这是——”
“皇上攻裕的心意已决,一旦失败,便是大戎覆亡之期。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到那时,这慈宁宫恐怕也要易主了!”
阴太后话中所显露出的那种深深的苍凉与无奈,令紫薇听得顿时不寒而栗。
在她的心目中,太后一向都是精明睿智,意志坚定。
即便今日没能杀得了寒冰,令她老人家受到了一些挫折,却也不至于由此便生出如许的悲观与失望之意。
莫非——,方才在自己昏睡于宁心轩顶之际,在这座宁心轩内,也发生了什么?
一念及此,她不由小心地试探道:“老祖宗,适才奴婢不在,没有什么人进来——,打扰到您吧?”
“寒冰来过了。”阴太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其实紫薇早就隐隐地猜测到,这一切都是寒冰搞的鬼,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太后。
而如今,真正从太后的口中得到了证实,竟仍是把她这个内卫司的总司大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奴婢该死!是奴婢一时失察,以致酿成如此大祸!那个寒冰——,他有没有伤害到老祖宗您?”
阴太后的双眼微微一眯,及时掩饰住了目光中那一丝复杂之色。
“哼,他还没有那个胆量!”
“那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湘儿的事情。”
阴太后忽然摆了摆手,有些不耐地道:“这件事以后再谈。你且先想一想,今日在寒香阁伏杀寒冰之事,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听太后追问起此事,紫薇的心禁不住颤了颤,但一想到方才太后似乎是在怀疑公玉飒颜,她便又马上定下了心神。
故意轻皱着秀眉细思了片刻,她才面带愧色地道:“老祖宗恕罪,奴婢实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昨日,奴婢遵照老祖宗您的吩咐,派人去暗卫司给寒冰传信——”
“慢着!”
阴太后突然出言打断了紫薇,随即便追问道:“你为何派人去暗卫司传信?”
“是寒冰让奴婢将老祖宗的回信送到暗卫司。因为他说自己目前暂无固定的栖身之处。”
“所以就栖身在暗卫司了?”
阴太后不由冷冷地一笑,“看不出那位公玉大人竟是如此好客,居然将一位裕国的皇子当作上宾来招待!”
紫薇的心中暗自一喜,知道自己状似无意地提起暗卫司,这一步确是走对了。如此一来,便将公玉飒颜与这件事多多少少地联系了起来。
哼,既然必须要有人为这件事情担责,当然是由公玉飒颜那个卑鄙小人来顶罪,才最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