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假定亲王的角色在皇上面前演得逼真,浩星明睿特意没有向萧天绝过多地询问有关宋行野的情况,而是完全按照郑公公派人送来的极其简略的一些记载来了解宋行野其人。
待到真的步入了朝堂的那一日,浩星明睿才发现,其实在这朝堂之上,并没有多少让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唯一能够畅所欲言的,便只有皇帝陛下一人。
皇上当庭下旨,敕封原靖远将军宋行野为靖远大将军,钦命为援北军及北境军主帅,三日后统率十万援北大军赶赴津门关,抗击戎国来犯之敌。
下了朝,宋行野只来得及过来与自己的老上级定亲王见了个礼,便行色匆匆地赶去与枢密使和兵部尚书商讨出兵前的诸般准备事宜。
倒是此刻越发显得轻闲无事的左丞相冷衣清,主动走在了浩星明睿的身旁,一路闲话地陪着他向宫门外行去。
自从那日选德殿一见,这位左相大人便引起了浩星明睿的格外留意,只不过他当时是把此人列为一个潜在的强劲对手,甚至是一个必须适时清除的对象。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冷衣清居然还有着另外一重身份,他——竟极有可能是萧玉的亲生父亲!
如此一来,他对冷衣清的态度就不免变得复杂起来,既痛恨此人对芳茵母子的冷漠无情,又无法再将他视作可以随时消灭的敌人,毕竟血缘是谁也无法斩断的一种纽带。最终,在思来想去之后,他做出的唯一决定便是,先确定这个冷衣清到底是不是萧玉的父亲。
“听闻左相是徽州人,本王的一位故人也来自徽州,曾听她提起过那里的山水秀美、人物fēng_liú,实是令人心向往之。遗憾的是,我一直在京养病,无缘去那里亲历游览一番,不知左相近年可曾回乡省过亲?”
听到这状似无心的一问,冷衣清面上挂着的那抹温雅的笑容微微一收,转而用一种略带伤感的语调答道:“臣的双亲已故去多年,而我在京中又常被俗务缠身,却是已有十余年未曾返乡了。”
“原来如此。”浩星明睿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便未再继续深问。
冷衣清却就此接过话来问道:“不知王爷的那位故人可还在京中?臣倒是想与他见上一见,共叙故园风土,也算是聊慰思乡之情。”
浩星明睿神色黯然地摇头道:“她已经故去多年。唉,可叹伊人已逝,唯留旧梦依稀!”
冷衣清的目光极快地从浩星明睿的脸上一掠而过,见他神情落寞,竟真是一副无限感怀的模样,不由心中暗自思量,这位假王爷此刻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在感伤往事?若是在做戏,他的演技确是极为高明,就连自己这个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之人都难以分辨其真伪。而他若真是有感而发,那他口中所说的那位故人听起来倒像是一位女子,莫非是他曾经的红颜知己?这倒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说不定还可以借此追查出这位假亲王的真实身份。
“看来王爷亦是性情中人!”冷衣清也跟着叹息了一声,“虽说世事无常,往事难追,可是谁人又真正能够摆脱掉过去所经历的种种?这便犹如眼前纵是美景如画,心中时常忆起的,却还是故园烟柳。”
浩星明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本王已是老朽之身,闲来无事,难免常起念旧之心,而左相正当壮年,又身居高位,应正是踌躇满志之时,怎会也生出如许多的感慨?”
冷衣清笑道:“王爷春秋鼎盛,何来老朽之说?如今大裕与北戎的战事方起,皇上对王爷更是多有倚重之处,倒是我这个不谙武事的书生,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实是惭愧得很!”
见对方有意引开了话题,浩星明睿也只是淡淡一笑,“左相乃当朝宰辅,执掌中书门下,实为百官之首,皇上的股肱之臣,又岂是我一个闲散王爷可比?”
眼见出了宫门,浩星明睿在自家的车驾前止了步,又笑着对冷衣清言道:“罢了,本王知道左相公务繁忙,就不再多加打扰了。他日等你有了闲暇,不妨来我府中小坐,本王尚藏了一坛徽州特产的柳叶雪,还想请你品鉴一番。”
冷衣清忙施礼谢道:“王爷盛情,微臣实是荣幸之至!说不得过两日便要去府上叨扰一番了。”
浩星明睿点头道:“好,那本王便在府中静候左相的大驾。”
语罢,他便回身上了马车。
目送着定亲王的车驾远去,冷衣清的心中犹在琢磨着,这位假王爷突然对自己盛情相邀,究竟用意何在?按理说定亲王虽已久离朝堂,但毕竟曾经战功赫赫,自有他应享的地位与尊荣,根本无须凭借与他这个臣下建立什么私交来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力。而他今日这般向自己亲近示好,定是存了什么非同寻常的目的,这场王府宴饮——不会到最后竟成了一场鸿门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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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王府的内书房中,浩星明睿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向萧天绝详细述说了一遍。
萧天绝听罢,面色沉重地道:“有宋行野指挥北境军,北境之危应可暂解。只是军中兵将已久不经战事,且缺乏操练,实不宜与戎军硬拼。宋行野虽能守得住津门关,但若要彻底解除北境之危,恐怕尚需很长一段时日。”
浩星明睿也忧心忡忡地道:“我们派在戎国的探子已传回了消息,此次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