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轩内,阴太后面色阴沉地听完了紫薇所做的禀报。
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沉声问了一句:“查清楚了那队偷袭西域联军的人马,究竟来自何处了吗?”
紫薇忙恭声答道:“查清楚了。那队人马大约有五百余人,皆是来自裕国的隐族人。但那个领头之人的身份尚未查明,只知道是一位年约四旬的玉面将军。”
阴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又带了些疑惑地问道:“那些西域联军号称有八万之众,再是猝不及防之下遇袭,也不至于被一支五百余人的人马一击即溃吧?”
“此事确是大有蹊跷,故而奴婢也曾命人详查。大致的原因应该是由于那些西域联军之间早就起了内哄,结果在遇袭之下,便竞相奔逃,毫无配合可言。”
听紫薇如此一说,阴太后不禁大为懊恼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些西域联军只是临时拼凑,没有统一的主帅。
本来他们都是从四面进攻,各自为战。直到最终会师于隐都城下时,彼此之间才真正有了交集,各种龌龊争执便也随之而生。
原本,我正打算利用他们之间的这种不和,予以各个击破,将重渊完全置于我大戎铁骑的控制之下。没想到,却被那些前来增援的隐族人抢到了先机!”
紫薇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如今西域联军虽然重又夺回了阵地,但彼此间的不睦已经愈演愈烈,随时都会诱发新的冲突。
而那些前来增援的隐族人,却已从先前所打开的那个缺口进入了隐都。援军一到,困守隐都的隐族人立时士气大振,并且进一步加强了城防。
如此一来,此消彼长之下,西域联军攻下隐都的时间,恐怕又要向后推迟月余之久。”
阴太后听了,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闭目沉思起来。
紫薇见状,便也不敢再多话,静静地侍立一旁。
过了半晌,阴太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徐徐地道:“仔细想来,这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皇帝一直在暗中阻挠本宫向重渊派兵的计划。他所打的算盘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直到西域联军在我大戎出兵之前便攻下了隐都。
到了那时,派兵已毫无意义,大戎只能与西域诸国和谈,通过某些威胁或是利诱的手段,争取从中分一杯羹。而皇帝便可趁机出兵南下,与裕国开战。
但如今,西域联军失利遇阻,这便给我们派兵赢得了更多的时间。皇帝的手段再多,却也无法将派兵的时间往后拖延一月之久。”
紫薇连忙乖巧地道:“老祖宗说的是!虽然在粮草集结方面遇到了一些麻烦,但这一问题最多在半月之内便可解决。到时候,十万铁骑必能顺利出师重渊。”
阴太后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随即便又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马上开口问道:“裕国方面可有何消息传来?裕帝冷衣清打算出兵重渊的那个提议,是否还有机会被他们的内阁通过?”
听到太后突然问起关于裕国的事情,紫薇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呐呐地答道:“老祖宗,关于裕国方面的最新消息……奴婢至今还未收到……”
阴太后立时皱起了眉头,面色不悦地道:“你且说得清楚些,到底有多久未收到来自裕国的消息了?”
紫薇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才低声道:“大概有……三日了……”
“三日?!”
阴太后的声音陡地高了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可查清楚了?”
被太后凌厉的目光扫过,紫薇再也不敢有所隐瞒,连忙如实答道:“目前还未完全查清楚详情。只知道是忠义盟突然出手,命其北境各分舵严防死守,几乎断绝了我方密谍向外传递消息的所有渠道。”
“裕国朝中不是还有我们埋藏了许久的几枚棋子吗?难道他们之中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三日前,奴婢确曾接到过其中一枚棋子传出的消息。那人说,他已经鼓动了一批朝中大臣,坚决反对裕帝冷衣清出兵重渊之议。但不料,那些反对的大臣很快便又改了口,转而坚决支持那个出兵之议。
那人怀疑,是忠义盟在暗中搞的鬼,通过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威迫那些大臣改变了立场。所以他打算查证清楚之后,便向内阁揭发此事,令冷衣清的出兵之议就此泡汤。
可是从那之后,奴婢便再未收到过来自那人的任何消息。而且,就连其他的那几枚棋子,也都完全断了音信。”
“忠义盟——”
阴太后狠狠地咬着牙,发出了一声冷哼,“这些只知打打杀杀的江湖莽夫,何时竟如此关心起裕国的朝政来了?!”
“据奴婢猜测……”
紫薇犹豫了一瞬,才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忠义盟突然在暗中插手朝政,帮助裕帝冷衣清,应该是为了……寒冰。”
阴太后不禁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此话怎讲?寒冰差点儿就死在了忠义盟手中,为何忠义盟又转而帮助于他?”
“之前在大戎时,寒冰曾经救过忠义盟被抓捕的密谍,也算是卖了他们一个人情。而之后,他又用自己的一条命,将离别箭与忠义盟所结下的仇怨全部还清。
如此一来,他与忠义盟之间,便只剩下了当初救人的那一份恩情。而忠义盟在江湖上又一向以侠义自居,讲究恩怨分明。他们自然是要加倍偿还那个对寒冰所欠下的人情。”
听到紫薇的这番详尽解释之后,阴太后顿时不屑地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