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关外戎军大营的一座军帐之内,独笑穹将刚看完的密函放在灯前烧了,随后转身对肃立一旁的公玉飒容道:“明日你便潜入关内,南下去与你的兄长会合,并在暗中助他查出那个会使离别箭之人的来历。”
“是,师父。”公玉飒容躬身领命。
“完成此项任务之后,你二人须尽早赶回新京,为师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办。”
“新京?”公玉飒容一愣,“师父您准备返回总坛?那这里的事情怎么办?那个宇文罡有勇无谋,若是没有您在这里压阵,他怕是会将更多的大戎儿郎葬送在这津门关外!”
独笑穹脸色沉郁地道:“即便是我在这里,他也未必肯听我的。方才他执意要派人去刺杀那个宋行野,想来又是个有去无回的结局!”
公玉飒容不由急道:“他已派过四批人了,没有一次得手,既然明知对方严阵以待,他为何还要让自己的手下不断地去送死?!”
“他这是在跟我较劲!当初他提出刺杀计划时,我便坚决反对,更拒绝派你和教中的弟子去充当刺客。而这位四皇子又一向刚愎自用,当然绝不肯向我认输。”
“师父,这宇文罡毕竟是军中主帅,而且他还是大戎众皇子中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您这样公然与他作对,怕是有些不妥吧?不如师父您今夜就让我去闯一回北境军的帅府——”
独笑穹狠狠地瞪了公玉飒容一眼,怒声道:“你以为北境军的帅府是随便闯的吗?!一个不小心落入了对方的陷阱,纵是你有当年世间第一高手凌天的身手,也难保能够全身而退!”
公玉飒容顿时被训得垂下了头去,却仍是忍不住低声劝道:“可是宇文罡此人心胸狭窄,又睚眦必报,师父您今日得罪了他,以后难免不会遭到他的报复。”
独笑穹冷笑一声,道:“难道我独笑穹还会怕这种无能之辈的报复吗?!再者说,此次兵败,他宇文罡还能不能坐上这个太子之位,也未可知!”
公玉飒容闻言大惊,“师父!您方才说‘兵败’?”
独笑穹的双目一暗,沉声道:“寒冬将至,将士思归,且军中粮草短缺,已支撑不了月余,而这座从一开始便横在我们面前的津门关,却依然存在。为师虽不愿承认,但兵败撤军,已是早晚之事。”
见公玉飒容一脸黯然地站在那里,独笑穹不由洒然一笑,道:“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我军此败,主要是败在准备不足。此番回去之后,我会建议太后重整军备,训练兵马,两年之后,我大戎铁骑必会踏破津门关,夺下浩星氏的江山!而你与飒颜还肩负着一项重要使命,在我大戎雄师再次南下之前,瓦解忠义盟!”
听了师父的这番颇具期许之意的话,公玉飒容的双目重又放出光亮,朗声道:“谨遵师父教诲!徒儿与兄长定不负师父所望,两年之内,必会让忠义盟彻底消失于江湖!”
“好!”独笑穹重重地拍了拍公玉飒容的肩,“你先下去歇息吧,明日也好早些上路。”
“是,师父也早些歇息,徒儿告退。”
公玉飒容方要掀开帐帘离开,却又被独笑穹叫住了。
看到一向行事果决的师父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犹豫之色,公玉飒容心中不由暗自嘀咕,师父这是怎么了?
“那个会使离别箭的人——,你们若是遇上了,告诉他我想见一见他,不过要尽量避免与其动手,更不可伤他性命!”
“是,徒儿遵命!”
公玉飒容虽是心中有疑问,但他十分清楚师父的脾气,若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问了也是白问,而且很可能还会多挨一顿训斥。所以他只是偷看了一眼师父,见他神色郁郁,便不敢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独笑穹一动不动地在帐中站了许久,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终于,在一声叹息之后,他迈步出了营帐,来到营帐旁的那一片花囿前。
花囿中,几十枝高不盈尺的花儿在皎洁的月光下含苞待放,其叶形状似菊,却又比菊叶小了许多。这是一种在戎国山野间十分常见的野花,有人给它取了一个十分别致的名字——秋姜。
此次独笑穹特意让人将这些秋姜移植到他的军帐外,是有他不愿对人言明的某种特殊用意。同时,他也是存了另一番心思——他准备在攻入津门关之后,将这种野花栽在裕国的疆土上,让它开遍裕国的山间田野。
如今,他的这个心愿暂时是要落空了。但是他相信,眼前的这片野花会就此扎根于此,等待他带领大戎雄师重返此地之时!
回到帐中,独笑穹并没有熄灯睡下,而是将灯芯又挑亮了些,拿起放在书案上的一部兵书,在灯下细读起来。
一阵夜风吹动了帐帘,他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书,双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问道:“不知是何方高人驾临?”
帐外接连传来两下“扑通”之声,随后一个清越的声音道:“整个军营之中只有这顶军帐内还亮着灯,我想能在这个时辰还挑灯夜读的北戎人,怕是只有独教主了,倒是果然没有让我猜错!不知独教主正在读的是哪一部兵书?”
独笑穹微微一笑,“阁下深夜来访,不会是为了要与我讨论兵书战策吧?”
“那又何妨?目前战事胶着,独教主与其独自苦思冥想,不如与在下共同切磋,或许还会想出一条能够破解此局的妙策来呢。”那个清越的声音笑着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