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人脱下遮住头面的黑色斗篷,雪幽幽的心微微一沉,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皇上到底还是派人来兴师问罪了!
“咱家给雪盟主见礼了。”来人的声音平缓细软,不知为何却会令闻者自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凉意。
“郑公公的礼,本座可万万承受不起。”雪幽幽冷淡地回了一句,“不知公公深夜驾临,所为何事?”
郑公公笑吟吟地道:“说起来咱家也有些年未见过雪盟主了,今日一见,盟主竟还是这般直率刚烈的性子,倒真是难得的很哪!”
雪幽幽心中虽对此人倍感厌憎,面上却也不得不敷衍地一笑,“雪幽幽出身草莽,失礼之处,还请公公见谅。”
郑公公笑着摆摆手,“盟主实在是太客气了!正是因为盟主身上这独有的英风侠气,才会令皇上对委以忠义盟盟主的重任。”他顿了顿,语气一转道,“不过,咱家今日前来,却是要代皇上向盟主讨个人情。”
雪幽幽忙肃容道:“公公言重了!皇上若有谕旨,尽可吩咐雪幽幽去办,何来讨人情之说?!在公,雪幽幽身为忠义盟盟主,自当听命于皇上,领旨办事;在私,皇上曾派人将家父的尸身找到并送回故里安葬,雪幽幽受此大恩,粉身碎骨,亦不足以为报。”
郑公公微眯着双眼,不紧不慢地说道:“盟主既然这么说,看来咱家今日这一趟便不会白跑了。其实咱家也就是代皇上来传个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你闯寺劫人,也属情有可原。但望你能就此收手,放慧念大师平安归寺。’”
雪幽幽紧抿了唇角,沉默了许久,才不无恨意地道:“杀父之仇!为何皇上今日终于肯说出我的杀父仇人是谁了?莫非是因为皇上知道,他再也袒护不住那个恶贼了吗?”
郑公公的面上一紧,沉声道:“咱家在此好意地奉劝雪盟主一句,皇上虽对你一向大度宽仁,而盟主则更应体念圣心,谨言慎行!”
“怎么?难道是我说错了吗?不是皇上一直在袒护那个杀人狂魔萧天绝,也就是他的七皇弟定亲王浩星潇宇吗?”雪幽幽冷笑着问,声音因激愤而明显地高了起来。
郑公公见状,双目暗自一转,随即叹息着摇了摇头,道:“雪盟主着实是误会了皇上的一片良苦用心!十年前藏涧谷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有当时活下来的寥寥数人清楚,即便是连皇上,也无法知悉全部内情。令尊及其十几位属下的尸身都是由四大神僧从谷中带回的,可是四大神僧皆对当日谷中发生之事缄口不言,至于杀害令尊的凶手究竟是谁,根本无从判定。
定亲王的嫌疑确是最大,但也只是嫌疑而已,既无人证,又无凶器。皇上也曾派我将定亲王那个叫萧玉的小徒弟带回去询问,可是别看他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两个大内高手轮番逼问了他三天,却是半个字都没有问出来。既然无法定罪,皇上只好将定亲王囚在济世寺中,以免他继续为祸。至于皇上为何要将此事瞒着盟主,想必盟主此刻应该是比谁都要明了,皇上就是怕盟主报仇心切,反被他人趁机利用,落得今日这般两手空空的结局!”
雪幽幽闻言一惊,“皇上知道我没有抓到萧天绝?”
郑公公再次摇头叹道:“看来盟主当真是已乱了方寸!盟主试想,若是你已顺利抓到了人,又何需再大费周章地将慧念大师关在此处?”
雪幽幽不由悻悻然地哼了一声,“所以皇上才派公公来命我即刻放人?”
郑公公忽然别有深意地一笑,“皇上确是要盟主放人,但却不是即刻,而是在三日之内。”
雪幽幽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恕雪幽幽愚钝,无法领会圣意,还请公公明示。”
不知何时,郑公公的手中忽然多了一只白玉小瓶,他小心翼翼地从瓶中倒出一颗黄豆粒儿大小的碧绿色丹丸,并将它递到了雪幽幽的面前。
“雪盟主请看,这是咱家新近得到的一颗无尽丹,只要服下了它,任何人皆熬不过一日,便会将平生所知秘密悉数道出。”
雪幽幽看了那颗绿色的丹丸一眼,心底顿时生出一阵惊惧厌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能令人生不如死的无尽丹!江湖中关于这歹毒之物的传闻很多,因其极为稀有且功效极佳,以至于极其抢手,每一颗的价格竟都在千金以上,而它的解药更是超过了万金。
可是此物出现江湖已经十多年,竟是没有一个人说得清它的来历,就是极少数的那几个买主,也都是从未见过卖主的真面目。不知这个老怪物又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也不知他已经用它害过了多少人,今日恐怕是要让自己用它来坑害慧念大师了。
“公公想从慧念身上得到些什么?”
“雪盟主误会了,不是咱家,而是皇上,想从慧念口中问出昔年藏涧谷中的秘密。事实上,雪盟主你不是也在打同样的主意吗?既然藏涧谷是这一切麻烦的开始,那么它或许也会成为这一切麻烦的结束。只要慧念大师说出十年前在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自然都会真相大白。而且,盟主若是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由此找到定亲王的下落。”
见雪幽幽一直沉默不语,郑公公不由慢悠悠地一笑,又接着道:“然则,雪盟主当是十分清楚,济世寺乃护国神寺,寺中方丈慧觉大师已卧病多年,真正掌管寺务的四大神僧如今又唯余慧念大师一人。皇上当然不希望这位硕果仅存的神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