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男子晃晃荡荡,似乎站都站不住了,只是这会儿还不忘在孕妇肚子上抚了抚,上气不接下气道:“去……去医馆……。”
“快滚!”元膺说不清是恼怒还是失望,万分嫌弃地别过眼去,两手一抖缰绳“驾!”调头就走。
身后郭***君子也是如避瘟疫般,忙不迭策马跟上。
挎刀护侍倒是真的松了口气,摆手道:“没有听见么?还不赶紧滚!”
“是是!”留白点头哈腰,瞅瞅映着城门这条街上空空荡荡,早就没有一个人影子了,便抬手甩了一鞭子“驾!”
马车轱辘轱辘一路急驰。
驶不多远,留白调转马头斜刺里一拐,又驶上了南街。
谢姜掀起来帘子,长街两边宅邸紧闭,别说人,似乎连狗都藏了起来。
看了几眼,谢姜吐了两颗中空的白璎珞珠子递给北斗,这才问:“你说留白去的时候,韩嬷嬷与骄阳不在,新月与乌四几个也不在,她们会不会进了密道?”
萧仪皱眉道:“留白曾去密道里寻过……。”说了半截,尾音稍稍一拖,眸子里露出几分若有所思。
谢姜看他似乎想起什么来,便接话道:“密道一条通城外,两条通惊涛别宛,又两条通往郡守府。里面四通八达,要是真心想躲,能躲的地方甚是不少。”
萧仪眉间一展,侧身挑起帘子吩咐:“到落雪别宛停下。”
留白低声应了。
萧仪转过来身子,看了谢姜道:“可惜那个小丫头不在。”
谢姜知道他说的是阿絮。
“知道路的丫头不在,我就摸不到地方了么?”
谢姜撇撇小嘴儿,撩起薄袄,掏出来个绒抌扔到榻座上,这才又从衣襟里掏了指头粗的纸卷出来:“阿絮领新月看过密道,新月便依此给我画了张图。”
这小人儿心思缜密如斯,事先不说,还是不大相信旁人罢!
萧仪微微一叹,转眸望了窗外道:“有图……再好不过。”
马车渐渐缓了下来。随后又一颠一震,似乎碾过了低矮的石阶,再然后“吱呀”门响,马车这才停了下来。
乌铁山上前道:“夫人,郎君,现下进了别宛,下车罢。”
三人下了马车。
萧仪抬眼一瞟,但见花木森森中,一条青石小径蜿蜒伸向远处。而小径尽头潺潺叮咚,好像有水池溪流。
乌铁山上前揖礼道:“夫人,萧郎君,仆开了别宛侧门,且这边走。”说罢,转过身去沿着小径引路。
萧仪唇角一挑,颇含深意般扫了眼谢姜,便负了手闲闲跟上去。
谢姜眨眨眼。
这种眼神儿是个什么意思?
左想右想也没有掰扯明白,谢姜便丢开这碴,拉住北斗吩咐:“跑快些,先去准备些蜡烛。”
“是,奴婢知道蜡烛在哪。”北斗应了,便两手一提裙摆,弯腰钻进了树丛。
三人跟着乌铁山,过了花榭鱼池,不一会儿到了先前落雪别宛正院。
北斗早等在厢房里,见几个人进来,便拎着竹篮子叫谢姜看:“夫人,奴婢拿了一篮子蜡烛,咱快进去。”
密道口在厢房柜子里。
乌铁山上前开了拒门,众人便依次下了密道。
地道里阴暗潮湿。
从光亮处乍然到了暗处,众人都是眼前一暗。
谢姜刚要吩咐北斗亮火折子,察觉到右手背被什么轻轻一碰,随后一只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指尖儿,再然后……
耳畔便听见萧仪懒洋洋道:“我什么都看不见,夫人不如做一回探路仗。”
探路仗?
又不是瞎子,亮了灯也看不见。
要什么探路仗!
谢姜一时哭笑不得,想说这就让丫头点蜡烛,耳朵边忽然一热,似乎萧仪微微俯下了身子。
谢姜眉尖儿一蹙。
萧仪贴了谢姜耳畔道:“这里还有两条密道通往惊涛别宛,夫人忘了?”
谢姜听了念头一闪。
自己能想到用密道探消息,以陈元膺多疑谨慎的性子,绝对也会想到这碴。
就算密道里四通八达,亮光恍来恍去,一样会引来人。
听见左手边窸窸索索,似乎北斗正扒篮子,谢姜忙抬手按往,低声道:“别点蜡烛!”说罢,抬眼看看周围,又低声道:“小心别出声,都跟着我走。”
地道宽有四五步。
两边墙上隔不远便插着根火把。
谢姜看了一圈儿,脚下向右边一错,贴着墙壁道:“贴着右手边走,小心墙上有火把。”
黑暗中,萧仪眸中笑意一闪而逝,手下握着谢姜小手儿,亦步亦趋跟上。
既然拿了蜡烛来,总不能这会儿扔了。
北斗挎着篮子小心跟在谢姜身后。
留白不敢离自家主子远了,便轻手轻脚与北斗走了个并排。
乌铁山闷声缀在末尾。
走了一会儿,谢姜见前面出现了一条岔道,边仔细回想新月画的地图,边小声叮嘱身后几个人:“拐过去这个弯儿,走右手边那条岔路。”
她话音刚落,陡然间垂在鬓边的头发丝儿微微一拂,脸颊上又似有若无的一凉。
有风!
有人!
谢姜脚下一顿,侧身贴住石壁,同时疾快反过手来握住萧仪手掌捏了捏。
萧仪脚下也是一顿。
察觉到谢姜两人停下来,留白与乌铁山也是屏住呼吸站住不动。
暗道里空气沉闷污浊。
污浊的气息中,隐隐吹过来一丝丝凉风。
过了一会儿,拐角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