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第三号房。
留白反手关紧房门,瞟见自家主子倚在榻上,拿了本书册子翻了看,便上前道:“主上,刚才那人……乌铁山去追了。”
萧仪唇角一勾,转眸看了他道:“子时来的四个没有回去禀报,丑时中便又来了两人,如此看来……陈元膺距斗仓不足百里路。”
留白听了不由擦汗:“幸亏郡守夫人非要住一号房……。”
“幸亏?哼!”萧仪扔了书册子,懒洋洋道:“她自认是嫡女又是大妇,看不上“二”这个房号……嗯,此后再来人不必管了,只守第二号房。”说罢,掀开被子躺下来。
只守第二号房,就是谁想进去谁进去……
“是。”留白揣摩揣摩主子的用意,抬眼又见自家主子拿出睡觉的架势,便躬身退了出去。
丑时还是濛濛细雨,到了第二天早上,雨势陡然大起来。
北斗虚掩了门,转回去拢着手呵了两口热气儿:“按说早该下雪了,怎么又下雨?。”
谢姜抬手翻过去书页子,这才眉眼不抬地问:“问了么,昨晚上隔壁怎么回事?”
“奴婢问了。”北斗弯腰拢住火盆烤了手道:“那个叫荹芳的大丫头说……夜里玔儿睡迷掉了榻,摔的很了。”
谢姜“哧!”的一笑。
掉了榻?亏她想的出来!
先不说乌铁山禀报昨晚有人进了一号房,单只早上小丫头出来端水,脸颊肿的大高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掌掴的痕迹。
罢了,这王娇儿心术不正,且看她底下怎么做。
谢姜眯了眯眼,干脆放下书,吩咐北斗:“拿些去淤化肿的药膏子送去,瞧着也是可怜。”
北斗嘟了嘟嘴,闷闷道:“奴婢说了给玔儿拿药膏,玔儿……不敢要。”
做大妇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谢姜摇摇头,站起来道:“新月去准备热水,想必已备妥了。”
就算是出门在外,谢姜也会天天沐浴。前晚上在茶楼后头的小院住,昨睌到客栈又是半夜,一连两天没有洗澡,谢姜早就浑身难受。
正巧早上留白过来,言雨下的太大,要雨停了再走。
谢姜便趁空子,吩咐新月烧了热水拎去浴房。
****
荹芳缩回来身子,待关紧房门,这才蹑手蹑足进了内室。
王娇儿怏怏倚在绒枕上,斜了她问:“鬼鬼祟祟做甚?想吓死我么?”
“奴婢哪敢呐?夫人。”荹芳嘻嘻笑着应了,又眼神闪烁半响,轻脚走近了床榻道:“奴婢看九夫人去浴房了。”
王娇儿撇撇嘴,不屑道:“不过是个庶女,爬上金枝也变不成凤凰,理她做甚?哎哟,头疼……。”
荹芳听了,忙侧过身子给她揉额角,等揉了几下,眼神儿一闪,缓声又道:“夫人也不想想,自上回王嬷嬷做了那场子事,九夫人对夫人就一直冷冷淡淡。昨晚上那人,是不是她恼夫人让她丢了脸,因此……”
王娇儿两眼一瞪:“她敢!”只是说了这句,又忽然眉头一皱。
她早听人说过,谢姜为人处事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百倍还之。
想起来昨晚上那人一脸淫意,又恶狠狠往胸上抓,王娇儿不由打了个寒颤,咬唇想了想,脸上阴狠之色一闪,坐起来问:“随侍中不是有个叫如意的,你去……。”招手让荹芳再近些,小声吩咐了几句。
荹芳听了连连点头:“是,夫人妙计……一箭双雕,夫人等好消息罢。”说罢,直起来腰又道:“奴婢这就去寻他。”
眼瞅着荹芳出了内室,王娇儿咬牙冷笑……事成了,那个庶女身败名裂,事不成,自家只需推到这个贱丫头头上。
***
窗扇半开着。
雨丝儿打了萧仪脸颊鬂发,他却一动不动,似乎望着外面出了神。
隔壁开门关门,又北斗打着伞叽叽呱呱笑,再谢姜拿袖子遮住头道:“快走快走……。”
萧仪看了不由嘴角微微一勾。
再过一会儿,近处又有门响。
萧仪转眸看去,有个绿衫丫头出了天字一号房,左右瞅了几眼,便沿着迥廊向匆匆向这边过来。
迥廊往西,尽头有扇角门。
角门通向仆夫随持住的外院。
瞟了绿衫丫头走过天字第二号房,萧仪抬手掩上窗扇,回头看了留白道:“跟上去看看。”
****
北斗服侍谢姜进了浴桶,便拿备好的布帕子,蘸了水往谢姜背上撩,撩不几下,便感叹:“夫人的肌肤见了水……奴婢真想掐掐看。”
水从肩上淌下来,舒服的直想叫人打瞌睡,谢姜两肘往桶沿上一叠,支了下巴嗔她:“又贫嘴。”
挨着浴桶放了张小木凳。
凳子上放了澡豆盒,一叠绒毯子。
忖着擦妥了,北斗将布巾搭在桶沿儿上,转身去拿澡豆,只是她刚伸了手出去,谢姜忽然往捅里一缩,小声道:“别动!”
北斗吓了一跳。
只是小丫头跟谢姜跟久了,早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子。怔了怔,便慢慢拿了毯子,再慢慢缩回来抖开往谢姜身上一搭。
主仆两个趴在浴桶边上,屏住气。
只听屋外“扑通!”一声,似乎有人滑了一跤,再就几声“唔……唔扑死……。”
再然后,只剩下雨声“沙沙”打着房瓦。
****
眼见留白与乌铁山一左一右,兜头捂嘴,将人拖出了屋外,萧仪转眸看了眼房门。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