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嘀咕归嘀咕,谢姜见两人真没有让她陪同的意思,便低眉垂眼,无比乖巧柔顺地略一裣衽:“是,阿姜在这等着。”
见她这付模样,九公子唇角微微一抽,再斜过眸子由她小脸儿上轻飘飘一扫,而后抬脚便去了厅外。
谢姜款款向前跟了两步。
廊外早有仆役牵马侯着,谢姜等这两人上了马,再看着这两人策马驰出半间亭,直到呼啦啦一群人过了半间亭前的木桥,这才眼珠一转,回头吩咐北斗:“嗯,去客院看看。”
客院在外院斜对角,中间隔着条五六丈宽的石板路,再有一座小花圃。
路上铲的干干净净,通向客房的岔道上亦是没有丁点雪。
谢姜领了北斗过去,待两人绕过花圃,正见留白开了门出来,谢姜便问:“你家郎君可好些了?”
留白脸色一喜,忙躬身施礼:“属下见过夫人,夫人安好。”问过安,边侧过身去将门开的大些,边道:“主上方才醒了,属下这是要去疱厨煮些粥来。”
失血失的多了,要用些补血益气的吃食才好。
谢姜回头吩咐北斗:“你随留白去疱厨,记得熬红枣糯米粥来。”
“是,夫人。”北斗脆声应了,扭了脸便笑mī_mī喊留白:“留大哥,走罢。”
等了三天才等到这位“祖奶奶”,还一进门便将丫头遣了出去,留白咧了嘴施礼:“多谢夫人。”
这人高兴个什么劲儿……谢姜眼波自他白晃晃的牙上一扫,径直进了院门。
正房门大开,谢姜进了屋,见内室帘子垂着,便过去掀帘子,只是刚抻出去手,便听萧仪低低呓语道:“口渴……倒杯茶来。”
想喝茶……谢姜扫了一梭子厅里,右手案桌上搁着把茶壶,再挨着桌腿儿碳炉上也座了陶壶,此时壶中“咕嘟咕嘟”水汽直冒,似乎已经沸了。
谢姜过去倒了抔热茶,蹙眉一想,又倒了点温茶进去,摸摸杯壁不烫了,这才揣着茶进去内室。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萧仪仰躺在榻间,且似乎喊过那一声,又昏沉沉睡的熟了。
谢姜看看屋里也只自己,便过去一手伸去他颈下,使了老鼻子劲将人托起来,另只手微倾了抔盏递去他唇边。
待这人喝了,谢姜刚吁口气,便听见这人低低喃喃喊:“胭脂……。”
刚才喝水的时候还闭着眼,这会儿醒了?
谢姜吓了一跳,忙松了手探身去看,就见萧仪双眉紧锁,脸上似痛似苦,低低哭了几声,又两手握拳紧紧抵在胸前,缩紧身子喃喃道:“我知……胭脂,嗯……再有四年,四年……他死了……你怎办?”
谢姜眉尖儿一蹙,四年……四年之后谁死了?
再仔细品品话里的意思,谢姜心下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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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里外照水梅林。
风拂树动,林子里一时落花点点。
谢策抬手捞了片花掰放在鼻端,嗅了两下,抬眼看了九公子道:“若不是你捎信让某来,某还真不知他还活着。”
九公子左肘搭在绒抌上,懒洋洋啜了口酒,直待热酒入喉,又暖暖淌下腹去,这才望了漫天飞花,淡淡道:“叫你来,一是要确定此萧仪究竟是不是楚铮,二来上回你闪烁其词,这回我要听真话。”说罢,语声一顿,转眸看了谢策。
九公子眸光淡淡……却淡然中隐有三分锐利又两分……冷。
谢策摇头苦笑:“当年衍地赵家几将三郎府里当成了自家后宛,二夫人母女过的艰难,这个九郎想必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九公子眸子一转,悠然望向远处……当年赵氏欲送那个小东西给王仲炽做妾,那个小东西才卷铺盖逃去舞阳。
而恰遇上自家被七爷王哙派人暗算,重伤之下打劫这个小东西的马车,再然后自己苦心孤诣,一点点将她拢到身边……
想起往昔种种,九公子心里酸酸软软,不由举抔呷了口酒下去。
瞄见他这付摸样,谢策更是叹气,抬手倒杯酒一饮而尽,抹抹嘴又道:“非是上回某有意瞒你,只当时某怜她母女艰难,便想着给阿姜找个靠山。只是想不到陈王急兵灭楚,而他又被掳为人质,再然后他又身死……唉!”
听他唉声叹气,九公子眉梢反而一扬,转眸看了他问:“他身边有厉害谋士么?”
话题忽然拐了大弯儿,谢策一时怔住,怔仲过来便眉头一皱,沉声问:“怎么?”
听谢策这么问,九公子立时明白他也不知底细。
九公子捏杯盏的手指,不由一紧。
如果萧仪身边没有厉害谋士,那预先在秋意山庄伏兵,等小陈候占了栎阳时又趁机夺城,这一切一切难不成都是巧合?
或是萧仪早就洞悉先机,早就有了准备?
“现下他伤重,且先在此养着罢,等他好了再问。”提起来萧仪,谢策神色间亦是有些疑惑,只说过这句,忽然又想起来问:“胭脂气色不太好,她不舒服么?”
九公子眸中闪过几分黯然,默然片刻,方淡声道:“小陈候手下曾刺杀阿姜……。”说了半截儿,语调陡然一凝,转眸望向远处。
谢策便也随之回头去看。
但见凤台匆匆过来,待到了近处,先向谢策躬身揖礼:“见过谢中郎。”
谢策见凤台脸色沉肃,心知他是有要事禀报,便站起来道:“酒也足了,景也赏了,某这便下山去……。”
“毋需。”九公子边伸手拦了他,边抬眸问凤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