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朱延寿不同,田覠从来就没打算过要用“合法”手段成为节度留后,自从六月份从广陵受辱回来后,他起兵造反的决心就一天比一天强烈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如杨行密,所以他一边暗中寻找盟友,一边努力向外扩张。
然而前些日子出兵杭州以后,战局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迅速占领杭州。即便有徐、许二人带着武勇都投靠他,宣州军对钱镠占领的内城不断发起猛攻,然而钱镠的军队却一次次反扑,甚至经常击败田覠。
而九月最后一天,当顾全武率领越州军队突然杀到时,宣州军那时候正在全力攻城,猝不及防下被顾全武打得大败而逃,损失军队上万人,要不是部将康儒奋力拼杀,只怕这次损失还要更加惨重。
好在越州军队本来就只有几千人,加上他们为了突袭倍道而行,战胜了宣州军后自身也疲倦不堪,结果虽然取得了大胜但也无力扩大战果,给了田覠喘息的机会。
田覠一面收拢败兵,重新布置好防御;一面继续从宣州调集军队来援,如今在杭州与钱镠的大军陷入对峙之中。不过随着增援部队的到达,田覠的宣州军又重新占据上风。
“听说周本攻克苏州是依靠一种新式投石机,可以在五百步外发射上百斤重的石弹,不知道这种投石机咱们宣州能否造出来?”
对于这种攻城利器,田覠自然羡慕不已,五百步外能发射上百斤石弹,而且还只需要少量士兵操作,若是能造他个几十上百架,这对着杭州内城日夜猛轰,何愁杭州攻不下来。
“这个,只怕有难度!”
一旁沈文昌苦笑着说道:“大王对节帅的忌惮节帅又不是不知。苏州那边周本对投石机的消息可是守得很严实,那些制造投石机的工匠都被严密看守起来了,咱们的人根本接近不了。不过一些大致样子却是搞清楚了,据说他们的投石机不是用人力拉梢绳,而是用重物来代替人力。”
“用重物代替人力?这怎么代替的?”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想必其中还另有精巧,只是咱们的人暂时搞不到具体消息罢了。”
田覠点点头,他也知道这是实情,“那就召集工匠想办法,我就不信他杨渥能设计出来,我宣州就没有这样的能人了?”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另外,杨渥那小子被封为吴王世子,想必朱延寿那家伙此时一定很失望吧?”
田覠本来对节度留后的位置就没什么念想,心中想的就是如何起兵造反,所以他对杨渥册封为世子的消息并不怎么看重,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说着。
去年田覠曾经派杜荀鹤去联络朱延寿时,朱延寿还梦想着能合法当上节度留后,所以对他结盟的请求一口拒绝了。
如今想必他已经认识到自己不可能被立为节度留后了吧?是不是再派杜荀鹤去联络一番呢?
田覠想了想便下了决心:“让杜先生再辛苦一趟,前往寿州联系朱延寿吧。另外,如果朱延寿答应了的话,让杜先生也不要回来,直接北上前往中原,给梁王带一封信去!”
梁王就是朱全忠,田覠想造反肯定少不得寻找朱全忠的支持,至少希望他能在北方牵制一下杨行密的大军。
“好了,就这些事情。让大军稍加休息,继续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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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城外,汴州军的大营中。
“听说如今越王钱镠那边发生了叛乱,杨行密趁火打劫,已经出兵苏州了,不知如今情况如何了?”朱全忠高坐于主位之上淡笑着问着身边谋士敬翔。
朱全忠今年刚好五十岁,身形高大,皮肤黝黑,身穿紫袍,头戴黑色纀头,显得很有威严。
他当年参加过黄巢起义,但后来见黄巢军大势将去便投降了唐朝,被封为宣武节度使,领有汴州一地。
朱全忠虽然生性狡诈,残忍好杀,私德上更是不堪,但他为人有远大志向,在一帮能臣良将的辅佐下居然越战越强,竟然以汴州一州之地在中原四战之地骤然崛起,并迅速发展壮大,到如今更是成为天下间最强的藩镇势力。
自从去年十一月出兵攻打李茂贞以来,如今快一年过去了,虽然汴州军屡战屡胜,如今已经将李茂贞的老巢凤翔给围住了,但要想攻破城池一举消灭李茂贞却还做不到。
上个月凤翔这边秋雨连绵,攻城的士卒有很多都因此而患病了,加上围城日久,朱全忠曾经一度准备撤兵回去,但被他的亲军指挥使高季昌和左开道指挥使刘知俊给劝阻了。
后来高季昌提建议准备将李茂贞给诈出城来。
于是朱全忠招募一个叫马景的死士,趁着一次攻城的机会假装投降混入凤翔城中。
马景对李茂贞报告说朱全忠军中发生瘟疫,已经连夜逃走了,只留下将近一万负伤患病的人守营;而按照安排,这些守营的伤病士兵今晚也要逃走了,请李茂贞赶紧出城攻击他们。
李茂贞相信了马景的话,于是打开城门,让城内守军全部出城攻击朱全忠的营寨;而朱全忠则在中军亲自击鼓,麾下伏兵齐出,全力攻击李茂贞的军队,又派遣数百骑兵前去占据凤翔城门,凤翔军队顿时大乱,自相践踏,损失惨重。
李茂贞好不容易逃回城中,从此以后意志消沉,开始起了与朱全忠和谈的心思,不断派人出城与朱全忠商议,准备让天子返回长安。
不过在具体的和谈细节上双方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