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幼的刺客被拖进来的时候,疼得面目狰狞。可是在被拔下塞住嘴的棉布时,还是强硬得一声也不吭。叶黛暮都不禁要佩服起这个敌人了。虽然年幼,但是心性坚定,是常人难以匹及的。
没有等叶黛暮开口询问,那女孩先行叫骂起来。“昏君!你为何不去死呢?”
这句诅咒倒是来得没头没脑。众人都气愤至极,连姜瑛那般冷静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冲她拔刀了。叶黛暮自己倒是生不起气来,冷静地回答道。“还没到该死的时候,我是不会死的。”
那女孩明显被她的回答噎住了。她大概是没有想到叶黛暮不是和她对骂,而是如此平淡地回复她吧。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愣在那里。叶黛暮接着询问。“你是何人?为何想杀我?”
“你这昏君,有本事便杀了我,何必假惺惺地,恶心。”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十分恶毒。叶黛暮见问不出什么,便转过头来问姜瑛。“有调查出她是什么人嘛?”
“她乃是这夏宫今岁新招入的侍女,名为紅霖,汴州人。”叶黛暮几乎是不用多想,便能揣测出一大段靠谱的剧情,就凭最后那一个“汴州人”。
听闻到汴州二字,紅霖果然激动起来,愤愤地大喊。“你这昏君,我们身处在地狱,你这样的人却可以这般逍遥自在。日日山珍海味,还因夏日炎热便能到这夏宫享乐。你难道一点都想不到百姓吗?我们如此凄惨,你却如此快活,难道不是昏君吗?”
说老实话,在紅霖质问她之前,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在百姓眼中会是这样的形象。她的日子过得奢华吗?叶黛暮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算吧。和她之前过的生活比,确实豪华得不行。但是承认了这罪名……总觉得哪里不对。
叶黛暮还没有反驳呢。青盏便气愤地站了出来,大声反驳。“你怎能如此武断?陛下的辛苦,像你这样只会自怨自艾之人怎会理解?陛下节俭克制,从不沉溺享受。她没日没夜的工作,就为了你们能够变好一点。你这样完全无视了陛下的心血,一味地叫喊自己的哀痛,也不过是个厚脸皮的吸血虫罢了。”
紅霖大概是从未想过。她一心以为将汴州百姓抛诸脑外的女皇是名副其实的罪魁祸首。她拼上性命想要杀死的,也是那个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君。但是她从未想过,女皇其实并没有安于享受,也为汴州的百姓拼命地努力。
然而让一个人正视她的错误,几乎是像打碎一个人长好的骨头那般疼痛。紅霖咬牙,不想要轻易地承认女皇,固执地质问。“她是女皇,就算节俭又怎么样,还不是享受着我们一辈子都吃不到用不到的好东西。猫哭耗子假慈悲。”
青盏还没有回话。霁曦端着小鱼干,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陛下,陛下,您说的想吃的小鱼干是这个味道的吗?您尝尝。”
“什么!”叶黛暮激动得跳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捏起一小条,塞进嘴里。香到极致了,炸得酥脆,连骨头都可以嚼碎,舌尖感受到的先是咸鲜之味,只是单单盐巴而已,便将鱼肉细嫩的滋味发挥到了极致,然后便是甘甜,回味无穷的甜味,咽下去之后许久,唾液里仍然充斥着海味的甜。“是这个,便是这个。你怎么做的?”
“也不是妾做的。”霁曦不好意思地否认了。“是谢公子,他听闻陛下想吃这个,便拿来了这个。妾尝了一口,味道与陛下所形容得十分相似,油而不腻,咸而鲜香,回味甘甜。所以特地赶来呈于陛下。”
“恩恩,对的,就是这个味道,真的很好吃。一闻这个味道,就想喝粥了怎么办?好饿啊。”叶黛暮捂着肚子,又馋兮兮地捏了一条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连指头上沾的一点盐味也没有放过,舔舐得一干二净。“有粥吗?我好饿哦,淑慎。”
“陛下。”卢淑慎又是严肃地教训了她一通。“陛下,这模样成何体统!君乃天德之标,一言一行皆为天下典范。施之以礼,行之以德。古有帝辛不就礼德,而失天下。陛下应当引以为戒。”
“我知道了。”叶黛暮正襟危坐,郑重地回答。
这一问一答,便叫这跪在地上红霖目瞪口呆。她从未想过一国之君也有被人说教的时候。也许在百姓的心里,君王便是无所不能,拥有天下最好的宫殿、华服、美食,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但是并非如此,即使是天子,也逃不脱规则。
卢淑慎这边才教训完她,转过头去,便唤侍女去御膳房要粥。虽然非时不食,但是陛下的身体健康远远重于这一切。叶黛暮知道她答应了,立即便喜笑开颜地撒起娇来。
“对了,我记得上次还在北山居拿了一些陈醋,不知道还有吗?总觉得这样的小鱼干配陈醋,一定很赞呢。”叶黛暮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好像好像一只撒娇要鱼吃的猫。
卢淑慎不由地变点头同意了,谁叫这是他们家的陛下呢。更何况夏季里食些醋对缓解苦夏症状也是好的。叶黛暮立即便开心地欢呼,像得到了什么珍宝那般,倒叫红霖看傻了眼。如此简单便满足了,仿佛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而不是坐拥天下的帝王。
叶黛暮可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只是一心想着可以吃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欢天喜地得像个孩子,完全忘了还在审问刺客的这件事情。最后还是姜瑛将她带走了。
“女皇她真的向来都是如此吗?”就算红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