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别的地界什么隐喻,叶黛暮都管不着,但是在大魏,这隐喻便是权柄。
中秋的时候叶黛暮必定要佩戴剑才行,哪怕在众臣的眼中,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傀儡皇帝。她就是一辈子不带兵,也不能少了剑。
虽说吧,天下的剑千千万万,神兵利器也不止重鹰这一把。光叶黛暮内库里历代皇帝佩戴过的剑就多了去了。但是叶黛暮若是不带重鹰,那必定会令众臣生疑。
丢了祖宗的宝剑,那可不是什么好罪名。
不过,谢璇已经去找了,凭他的手段,肯定是能找回来的,就是不知道要花多久。中秋赶不赶得上是个大问题。
但是淑慎出了个好主意,去找把相似的代替。要是在上京就好了,内库可是有很多先皇遗留的宝剑。
可能是在位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想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三宫六院的成群的老婆怎么躺,得有多少的金银珠宝才算有面子……反正没几个皇帝把自己的剑都带去陪葬的。叶黛暮也不会。
剑是活人用的,一个死人要剑干嘛,降妖除魔吗?得了吧,还是留给后人耍就好了。叶黛暮打定主意,死了以后连皇陵都别修,难道还要留到现代给那些破专家刨坟用?她又不是真的古人。
等等。叶黛暮突然想到了一点事情。现代可是有不少好东西造假,额,好像不是这么形容的。反正就是可以造一把嘛。照着重鹰的配方造一把长得像就好了。
“快去翻文献,找个工匠,不行。恩……给谢璇发个信,我们得找个可靠的,而且有本事的做。不过,除此之外,还是找人做些小玩意来掩盖一下吧。”叶黛暮此时心急如焚,但面上却一点也不带出来。
如今,她的脸有点不像自己的了,心里笑的时候,面上可以哭;心里哭,面上却依然可以笑着。大概这就是大人们常用的面具吧。一旦戴上这面具,她便觉得自己有些像那些她厌恶的大人了。
“陛下,这方子在夏宫肯定是找不到的。上京若是有,但是咱们回去也已经过了一个月,到时候找剑方再锻剑,中秋之祭是绝对赶不上了的。”卢淑慎很是无奈地说。
她已经把夏宫所有的文献都翻了一遍,亲自翻的,一页一页,一个纸片也没放过。但是没有找到。没办法,叶黛暮只好凭借自己往日的印象,再结合众人的回忆。
“重鹰长三尺六寸,差不多了。你看着挂的位置,就是这里到这里。量一下,没错,三尺六寸。”叶黛暮还是照着自己寝殿里挂重鹰的架子量了一下。
“上面的宝石,虽然没有办法去内库翻找,但是陛下的首饰里有相似的,可以敲下来送去。”青盏负责首饰,她对这些了如指掌。
“挂着的剑穗,我们可以现编一个,若是有人问,就说原来那个好换了,反正陛下登基之后也换过几次。”青筠很是上道,都已经开始挑线的色号了。
叶黛暮忍不住陷入回忆之中,剑穗是为什么换呢?绝不是不好看不佩衣裳这么傻的理由。因为剑溅上血可以擦拭,但是剑穗不行,一旦染血便毁了。
第一次换剑穗,是她第一次杀人。在她进宫之后遇到的第一场刺杀。那时候淑慎看起来还是个严肃的不近人情的老嬷嬷模样,当然也不会豁出命去保护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哪怕这个女孩是下一任的大魏女皇。
她只能一个人去面对所有。当然了,那个时候的她自己也不是为了大魏,甚至不是为了皇位,只是为了活命,那么简单又悲哀的理由。
那时候,她甚至都不清楚这剑是有名字的,是有来历的。她只知道她没有人可依靠,唯有手中的剑。
后来,那剑便成了她形影不离的伙伴。
登基的时候惶恐的她手中握着的是这柄剑;被刺杀的时候她的手中还是这柄剑;甚至是在桥山上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手中想要去紧握的还是这把剑。
她遇到过多少的死局,这柄剑就跟着她杀出过多少生机。
这剑是她最忠诚的守护者。
那是属于她的祖先,如今属于她的名剑——重鹰。
不过是在回忆重鹰的外形罢了,竟叫叶黛暮想到太多的点滴。情不自禁地泪流雨下。太蠢了,世人必定要这么评判她,竟为一把剑流泪。不过是个物件,现在她不就是在找替代品吗?
可是有些旧物,是替代不了的。她今后可以佩戴其他的剑,也可以用其他的名剑去斗争,去杀戮,可是那些剑都不会叫作重鹰了。
古往今来,天上天下,都唯有这一柄剑,名为重鹰。
她割舍不下的。是浴血奋战的那个伙伴,不只是一柄冷冰冰的剑。
“陛下?”卢淑慎犹豫地拿了帕子给她擦擦脸上的泪痕。“陛下,别哭了。会找回来的。”
“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万物有灵,若是他知道,我要打一柄剑去替代他的位置,他必定会难过的。”叶黛暮知道自己说这话傻气,可是她还是说出来,就因为眼前这个是无论她说什么傻话都会理解明白的卢淑慎。
“那咱们就打一把不一样的吧。打一把留给陛下子孙后代的剑。如今不过是借来用一用。陛下的重鹰若是真有灵,必定也会原谅陛下的。”卢淑慎还眨了眨眼睛,笑着打趣。“若是他来托梦,也得先说道说道陛下粗心把他忘哪呀!”
叶黛暮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剑哪会说话呀。”
卢淑慎笑着给她家孩子脾气,说哭便哭说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