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黛暮攥紧了手中的剑柄,直到痛楚将她从仇恨中唤醒。
她的母亲死在了这个女人的诡计之中。叶黛暮不知道她母亲在临别时恨不恨父亲的无能,恨不恨这女人的残酷。但是叶黛暮知道,她恨。她恨这些不将人命放在心上的家伙。
她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了那双眼睛,那双闪着世界上最美好光芒的眼睛,被死神夺去光辉,渐渐暗淡的那个画面。她握着母亲的手,哭得出不了声音,那是第一次感受到世界上有比绝望更加可怕的东西。
叶黛暮苦苦压抑住自己嗜血的冲动,回答道。“皇太后似乎忘了,我不过是先帝的庶女。”
潜台词便是,你可不能算我的父母。
“难道陛下是想说,嫡母不做数?”糟糕,叶黛暮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竟然被皇太后抓住了话柄。徐婉清毫不客气地趁势追击。“陛下,这是要寒天下母亲的心啊。虽不是自己的血脉,但是再怎么样,您也是先帝的亲女,我也是先帝的妻子,您怎能这么说呢?”
叶黛暮觉得自己胸口闷住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用钝刀子刺入她的胸膛挖心一般,胸膛已经血肉模糊了,心脏却依然在跳动。她感到了窒息般的痛楚,却不能表现出一丁点。
她不能输,她不能错。
叶黛暮不用看底下人的神情便能知道他们不可能帮她,无论是从利益上还是情理上。这是一场只有她能打的战。
可笑的是,她不能尽全力去打这一场战,她要披上一层人的皮,不能像一只疯狂的野兽用自己的爪子和利齿彻底销毁这个她恨之入骨的敌人。
这个敌人正得意洋洋地望着她。看来便是不能得逞,皇太后也打算把她恶心死啊。叶黛暮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激动,她不能再犯错了。若是再给皇太后把柄,她就麻烦大了。
老天,你就不能给个平淡点的东西当生日礼物吗?一定要这么重口味。
叶黛暮吐糟了一番,终于镇静下来了。她放口手中的剑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皇太后的面前,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下,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母后此话诛心。”
“天下如此之多的母亲,怎能以血缘论孝道。太史公有言:‘父母者,人之本也。’父母予我骨血。背弃父母之人怎能苟活一世?”母亲的血债,她永生不会忘记。
“那便听我的话……咳咳。”皇太后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母后,怎了?来人啊,快唤太医。”叶黛暮装得可比皇太后好多了。她满脸的担忧,看起来真心实意。不过,这也不过一张面皮罢了。在座之人,恐怕只有少数的糊涂蛋不懂,她与皇太后之间的死结。
皇太后是个简单粗暴的人,她向来不喜欢遮掩自己的言行。她虐待叶黛暮之事,这上京人人皆知,如今再来装什么慈母,也没多少傻瓜会上当。
至于叶黛暮嘛,众臣和她打交道的也不少了,怎可能不了解陛下有仇必报的性格。连朝堂上这么一丁点的口舌之争,她也不肯让半步,何况皇太后这样对她。
不过是一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戏码罢了。
“不管你事。徐尚书,听闻你家还有一个弟弟尚未婚配,我看配陛下正好。”皇太后强撑着说出这番话,瞬间便叫底下的人变了脸色。
身为徐家女,徐婉清怎会不清楚徐家的情况。这话说起来也是可笑。不过,徐劭源这么大年纪,他弟弟怎么还没有婚配,也该有……等等,徐劭源的弟弟,不就是他爹的老来子,不就是幼安的狐朋狗友之一的徐公允啊。
想了想那家伙的个头和颜值,叶黛暮表示不是她太肤浅,但是绝对不干。好吧,她就是个颜控。
“回禀皇太后,臣弟早已经订了亲事,聘礼已经送到女方家中。”徐劭源这是明着拒绝皇太后。不管是从血统来说,还是别的来说,他都不愿意徐公允娶一个势大的血脉浅薄的妻子。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还是不提此事了。”严绰行笑着打圆场。
皇太后被自己的亲哥哥撅了回来,气得面色发青。严绰行这么一说,她就想借坡下驴。反正今日,已是她压了叶黛暮一头,可待来日。
“既然母后提了,我们便将此事说完吧。”叶黛暮却不打算就这么轻轻放过。让皇太后压她一头,她可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是天生的小心眼。“母后既然关心朕的婚事,朕便当着众卿的面,向母后保证。朕乃大魏之君,理应将天下苍生放予性命之先。”
皇太后不知是听出了她想说的话,还是就想打断她的话,刚要起个话头将话题接过去。叶黛暮却丝毫不给她机会,迅速地将自己的话说完。
“朕的先祖皆以天下为先,朕怎能例外呢。朕之婚配,必须宜天下之利。若是此人不具高世之德,不具治国之才,没有足够的功勋匹配,朕绝不嫁。”
叶黛暮此话一出,皇太后再没有其他的话可婉转了。
一国之君,以天下为先。何罪之有?若是皇太后硬要以孝道压她,只会引天下耻笑。叶黛暮这一招大概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晚宴在一片寂静中结束,卢淑慎终于找到机会送叶黛暮出宫去。卢淑慎忍不住问道。“陛下,您那么说。谢公子他……”
“哎呀,淑慎,你是担心幼安做不到这些条件吗?别担心啦。他可是我大魏女皇看中的人。”叶黛暮一点也不担心。她早就知道了,在幼安那玩世不恭的表面之下,隐藏的是怎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