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急?”
一间金碧辉煌,奢华到了极致的大殿里,数十盏烛光将整间大堂照耀得明亮如同白昼。如此辉煌大气,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皇宫中的某座殿堂,然而这大殿所在的位置,却是大武除了帝皇外近乎人人都为忌惮的丞相——公输采尧的府邸。
十年前神武帝为大寅王朝镇北大将军,镇守中州北方雪原,公输采尧是他身边的军士,是最重要的谋臣,身材庞大如神象的他,其能力也如同他的身躯一般伟岸。
精通谋略,策划各场战役,同时设计出各类的符文车,设计出无坚不摧的黑甲与雪甲,设计出各种各样的器械,镇北军的强大几乎大半都是他的功劳,也正因如此神武帝才能摧枯拉朽般的摧毁大寅王朝,现今的大武王朝才能强盛如此。
在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位肥胖丞相只是一个让人颤栗的文臣之时,他在一己之力杀死前来刺杀他的翰伊十三剑第七剑,才展露了他赫然已为元尊的实力!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十年来,他俨然成为大武王朝中让无数人颤栗的丞相,所以这府邸的奢华程度,也仅仅仅次于皇宫。
“你很急?”
此时,这三个字便就这样缓缓回荡在这座大殿。这等听似平和的言语,不知道让多少普通官员肝胆俱裂。
彭九零微微躬身站在大殿的中央,低头沉默无言,显得几分谦卑。不同与十数天之前抓捕张剑过的时候所戴有笠帽,此时他头顶上的是一顶乌纱,没有帽檐遮挡光线,而他的脸色却依然阴冷至极,宛如一条毒蛇。
这三个字也并非近来这些日子第一次听,上一次便是在抓捕了张剑过之后,来自巡检司司首十分冰冷的询问,不过上一次他说的是一向如此,颇为霸道和冷酷,而此时,他却万万没有胆量也没有资格再说出这三个字。
怎么样的回答都无法解释,所以他也并不打算逃避自己的过错,于是没有说话。
他的身前是一张明显比寻常人家所用的椅子要庞大两倍的椅子,而且椅子的每一处木料都是奢贵到极致的青檀木,之所以比寻常人家的椅子庞大两倍,到并非只是为了彰显出丞相注定比凡人高贵,而是因为这位丞相本身的身躯就远超常人。
这张硕大的椅子上,便赫然做着一个肥胖至极,身躯十分庞大的男子,而他的肥胖却并非市井间那种油腻的肥胖,而是如同一座远山般的大气巍峨。
“本相从来不在意你们做事的方式,只在意结果。”
见彭九零久久没有回话,公输采尧脸上的肥肉向上堆挤,冷冷地笑了一声,看着单是身躯就比自己渺小了许多的彭九零道:“监察司本是长公主亲设的机构,本相数年来也就未曾管辖过你们,时至今日,事情已然达到了本相不得不管的地步。你担心巡检司抢功,没有继续伪装卧底找出所有的暗线,在张剑过身份暴露之后便立即将其抓住,本相可以无视,可是在你这一举动的鲁莽之后,连张浩都为之逃脱,而张剑过底下的暗线一个都没有拔出来,本相便不可能再继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虽然是彭九零第一次这样单独地面对这位凶名与威名同样显赫的丞相,可是他没有丝毫的惧怕,而是微微抬头,不卑不亢,看了一眼这位肥胖宰相肥肉纵横的脸颊,道:“莫非丞相要怪罪于下官?”
近乎挑衅。
且不说这等闲淡的语气除了帝皇外便没有一人敢对他使用,这等话语中的意味更是狂妄不堪。
公输丞相的双眼眯下,本就小的眼睛便像是一根针般细小,而眼睛的狭长使其看起来更像是一把剑,笑道:“你很狂?”
彭九零面对这位近乎人人惧怕的肥胖丞相,嘴角裂出一丝淡淡的笑,毫不畏惧道:“丞相,这并非狂或者不狂,若非下官的存在,八年前那里会有肃清的爆发?现今张剑过的身份如何会暴露?若非下官,大寅太子还活着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传入我武朝人的耳中?若非下官,大寅太子必然不断地成长,而后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所以一切的利都来自下官,那么这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又如何怪罪到下官头上?”
张剑过的头再度微微垂下,看着布着某种兽皮所铺就的地面,道:“一碗米饭全由下官做出,解了饿死之危,若是吃了之后排除之物有些臭,总不是下官这个做饭人的错。”
公输采尧脸上的笑意愈发的灿烂,肥肉微微荡漾,这等近乎胡扯的理论也确实让他找不到回答的理由,他看着彭九零道:“你很会讲道理?”
“下官之前同时身处两方势力,由不得闪失,所以每一次做事,都不会让人抓到破绽,又何况是丞相您?”
公输采尧硕大的手掌拿起了一盏在他手中显得极其小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天下间绝大多数人都怕我,而那些但凡了解我的官员更是尤为惧怕?”
彭九零思考了数息,道:“或许是丞相的地位,您的成就造就的威压。”
公输采尧冷笑了一声,道:“因为本相从来不是讲道理,而是讲对错,道理不是本相定的,但是对错却由本官判断,本相认为是对的,那才是对的,本相认为是错的,那便是错的。”
昂贵的雕花帘布猛然朝窗外翻卷,露出秋水般的月色,一股十分强大的气息顿时自他的肥硕身躯中喷薄而出,如同潮水般将彭九零笼罩。
五脏六腑顷刻之间受到了强大的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