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古栋是清醒的,但是古栋对于这一切还是充耳不闻。景阳默默地站到了他的床前,只见躺在病榻上的古栋,一对剑眉下的清澈双眸中,缓缓流出泪两行。
“古兄要送回通天派吗?”景阳问道。
大夫点头道:“此类情况不知通天派有无办法处理,老朽也实在找不到办法,所以已经协商好安排后日便让古少侠回通天派。”
景阳颔首:“也好。”
“可以让我与古栋单独说两句吗?”景阳忽然道。
大夫看向了楼起。楼起对此并无顾忌,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自然年轻人更为清楚明白,于是挥挥手后便转身离开,两位大夫便随他走出了屋子,并闭上的房门。
随着房门闭上,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刘眸昏迷不醒,屋中此时便等同于只剩下他与古栋两人。景阳抿了抿唇,坐到了古栋的床檐。
五位甲一里,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景阳觉得最值得交往的或许便是古栋与清坠,对于古栋,景阳始终觉得他像一位兄长一样仁厚,也充满了阳刚少年的正直。相比较于同样受伤的刘眸,即便不考虑二人之间伤势的差别,景阳对古栋显得也要关心得多。
他看着古栋湿润的眼眶,没有说话,脑海之中浮起的,是金生那张狰狞的脸。
半响后,才终于说道:“今日之后,或许再难见他,通天派想帮你报仇不会容易。”
景阳没有说安慰的话,一开口,便是在陈述冷冰冰的,打击人的事实。
若是有人在此,定然会对景阳这番话语感到愤怒,他的行为无异于对一位经受了如此沉重打击的人进行再度伤害。然而古栋的神情这才微微动容,望着景阳,口中长长地呼出一口夹杂着沙哑与呜咽的叹息。
越能理解这种痛,听到这叹息就越觉得心痛。景阳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金生对你我所做之事,定然也要承担巨大压力,今日他来得坦坦荡荡,但是之后的日子定然不会过得坦坦荡荡。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只是彭九零的主意,还是他宫中更高层的主意,可是他们目的已经达到,王朝灭我五大宗门威风,金生报他多年之仇。你家不会善罢甘休,武朝为了摆脱干系,定然会让金生离开武神监,遁去某地,对外说是金生逃离,从而达到互相保全的目的。”
古栋望着景阳,听着他分析的结果,他的身子愤怒地颤抖起来,而也触发伤势,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眉头顿时痛锁。
“你不要动怒。”景阳拍了拍他的手。
“今天我们都是受害者,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些事情也不是那么难推理,我会去查清楚到底金生的出现是神武帝的意思还是彭九零的意思,会有一个交代。”
一直未曾言语的古栋,苦笑着叹出了到达这里后的第一句话:“查出又如何。”
景阳摆摆头,道:“查出了也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不过金生咽仇能咽十年,你我又何尝不可?”
古栋缓缓闭上了双眼,让自己遁入一片黑暗之中,在那里沉沦自己悲痛的心情。
景阳看着窗外夜空,话锋一转道:“金生若是逃离,或许以后再也找不到他,不过他们这个计划会有一个漏洞,那便是机会。”
古栋的眼眸再度睁开,瞪大眼睛问道:“什么?”
景阳冷声道:“他武朝不想将事情变得复杂化,毕竟现在这种随时可能率军北伐的关头来和五大宗门撕破脸是件极其愚蠢的事情,所以今夜之后金生会在名义上与武神监彻底断去关系,这也意味着,他出城之后,对他出手并非是在向武朝挑衅。”
古栋蹙紧眉头,虚弱的声音传入景阳的耳郭:“可是他出城绝对是秘密出城,幕后的人一定会死死封锁消息,我的护送前辈不可能得到他的行踪,你能得到?”
景阳回答道:“他的行踪绝对是机密,可能情机处都不会有所消息,我自然也得不到。”
古栋困惑地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才说他们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但其实上他们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古栋望着他,瞳孔微微一缩。
景阳知道他想必是猜到了,点头道:“没错,还有我,监察司想要名正言顺废掉我,甚至杀死我这件事,并没有成功,这是他们今夜唯一遗憾的事情。”
“他会来杀你?”古栋寒声道。
“在翰伊城?不会,在翰伊城中他不可能对我出手,翰伊城不允许打斗,这是规矩,武朝不能乱了自己的规矩,况且武朝也不是每一个官员都想我死,所以他不可能在翰伊城中对我下手。”
古栋面色一凝,道:“你在城外等他?”
景阳替他压了压被脚,说道:“当一个人的身份变得与众不同的时候,想要被名正言顺的杀死便会变得极其麻烦。监察司想我死,不想看我继续强大下去,但是我此次离开翰伊之后他们定然在找不到机会。对付你他们有牺牲金生的荣誉来以寻仇为由,而我唯一被杀死或者废掉的理由便只有今夜替你说话了,他们今夜没有得逞,也无法再造就这样一个理由。不过我与金生因今夜不死不休的事情还没有结果,这就是监察司最后的机会。”
见仇有报的机会,古栋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与感激,对于这个少年太有太多说不出的感谢之语,而景阳又并非那样在意客气话语的人,所以古栋将一切都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