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伊城的天空繁星点点,星辉之下,城中百般生态。
刑司大牢之中,彭九零穿着血红色的官袍,缓步而来。
刑司大牢虽说身处荒野,却是翰伊城戒备最森阳的数地之一。四面近乎二十丈高,一丈之厚的符文大墙如同高山一样将其内里牢狱牢牢镇压其中。天空之中还用玄奥至极的符文大阵封锁,墙上面还有一台台符文重械,能够数息之间吐出恐怖的伤害力。不远处便是刑司军士驻扎的营地,再不远处便是烽火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知会一里地外的五千编制的军营。
方圆五里都是禁地。
刑司大牢总共有三个大的监牢,像是三个独立的大牢一般,彭九零没有在前两个监牢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向了牢狱最内里的一处监牢之中。
虽说是刑司大牢,其实这内里的一个区域实际上八年前便是归监察司负责,所以这内里的一处监牢又称之为监察司大牢。
刑司的抗议之声在八年前监察司成立之后便未曾停过,然而在六年前一位任劳任怨清清白白的刑司老侍郎被监察司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入监牢,折磨得毫无人形之后,这样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响起过。
监察司大牢内部全是火把照耀出的惨淡之光,两侧是一间间独立的牢房,牢房里面的墙上吊着一位位往日光鲜亮丽的阶下囚。
一些阶下囚还在接受着酷刑,这些酷刑单是看着便觉得触目惊心,平日养尊处优此时却在发出往日根本不敢想象的痛苦的嘶吼。吼叫声很快会将他们的喉咙变如干煸的腊肉,再也发出丝毫的声音。
在看到彭九零进来的时候,一些刚进来不久的犯人立即满无休止地破口大骂,不过并不能让彭九零哪怕看他们一眼。进来久了的犯人,看到他之后便在瑟瑟发抖,宛如老鼠见了猫。
他们都毫无人形,满身可怖的污血与伤痕,即便是他们的妻儿,看到他们他们之后也无法第一时间认出他们。
无论是谩骂还是哀嚎,都随着一种种不同的酷刑轮番之后,全部化作了畏惧。
他血红色的身影宛如融入了火光中。
缓身停在了一处牢房前。
张剑过的四肢都捆绑着锁链,像是壁画一样牢牢固定在墙上,他身上白色的囚服全是伤痕,伤痕有新有陈,苍蝇围绕他打转。一张原本睿智儒雅的面庞,而今全是整齐的伤口,地上还有断掉的数十根钢针,以及别样的彭九零丝毫不陌生的刑具。
“开门。”
监察司衙役打开大门,他径直走入其中。
张剑过奄奄一息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人的神采,宛如死人一般毫无生气,身上没有一处没受到酷刑的他,眼睛因为里面也有一些别样奇怪的颜色存在。
足足十多息的时间过去,他才看清楚了来人。
张剑过缓缓闭上了双眸。
“无论是宫刑还是别的什么酷刑,都撬不开你的嘴。”彭九零望向了张剑过的下身,目光之中并没有玩味,而是十分的平静,“我监察司的酷刑你基本全部试过了,然而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
他看着张剑过那已经不算是躯体的躯体,认真道:“值得吗?”
他的声音在牢狱之中回荡,足足十数息之后,张剑过被他们刑具折磨过的声带,才传出微弱如猫息的声音:“你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何为值得。”
彭九零眉头微挑,冷声道:“你错了,我懂什么叫值得。”
“我只知道自己能够让自己更好的活下来的事情,才值得做。”
彭九零的手指缓缓抚摸在了挂在一侧的噬魂链上,看着地面一根根折磨他折磨到断掉的孔雀九武针,缓缓道:“因为你的缘故,我之前一直以为孔雀九武针以及噬魂锁这两样刑具完全没有效果,直到前些日子自己也亲自体验了这两刑具的残酷,才明白原来是你的嘴太硬。”
“或者换句话说,是心太硬?我不太懂。”彭九零苦恼地摇头,“若是我,我会在半个时辰里交代一切。忠诚从来都是自找烦恼,对自己都不忠诚的人,哪什么去忠诚别人。”
张剑过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已经是这么多天来他最大动作的一次活动了。
彭久零望着要昏死过去的他,习以为常,手指略微一挑,一抹元气氤氲而出,一旁装满了血污的水桶之中污水,似一道箭般飞起,拍在了张剑过的脸上。
张剑过再度清醒过来。
彭九零看着他极其模糊的已经完全睁不开的双眼,叹道:“你已经十多天没有睡过觉了,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免去所有的痛苦,至少在后几天的路上,能走得安稳些。”
看着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宛如死人一样的张剑过,彭九零从一旁的衙役手中接过一根孔雀九武针,刺入了他的眉心之中,张剑过的身躯本能地颤抖,眼睛死死地瞪开。
负手看着张剑过,道:“城外一片宁静,城内也完全没有动兵的痕迹,你竭力所保的大寅太子看来也知道不可能能从翰伊城中救人,所以已经完全放弃,或者说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打算,他都不在意你,你又在坚持些什么?”
毒素侵入大脑,张剑过的眼眸之中一阵绿意浮现,他不愿意听清这些话,感受这些痛苦,然而孔雀九武毒却是让他早已快要如砸在地上的琉璃一样破碎的大脑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这一切。
生命力宛如鲜血上冒出的热气一样流逝。
彭九零示意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