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天听曲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大胡子衙役摇头看着雨幕中抱着琵琶跑进景阳房间的古儿,摇头叹道。
“不管怎么说,这九剑门甲一倒还真不在乎名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在意人家怎么传?”
大胡子看了一眼瘦削衙役,道:“人家在青楼的时候便共处一室了,天下间几个人知道?九剑门甲一在兰城巷买了个院子和一位歌妓共处的事情不也只有我们这些人才知道?不过男男女女这个年纪即便有什么也正常吧,没什么好说的。”
“今天是张大人斩首的日子,只可惜看不到了,得在这里继续监视。话说这少年总该早些走,今天张大人斩首,要是出了个什么事,他在这里不是任人猜疑?”
“瞧你这乌鸦嘴。”大胡子很是愤懑地拍了一下瘦削衙役的脑袋,“主事知道了你满嘴喷粪,一定有你好果子吃!”
瘦削衙役抱抱头,吃痛道:“只是实话实说。”
大胡子看着景阳入住的小院,道:“留在这里才不是任人猜疑,他自己肯定也知道很多人怀疑他是大寅太子,所以他才故意留到今天,让我们看看他对张剑过被斩首一事毫无关系,以此来免除猜疑才对,这个少年才是有智慧的人。”
瘦削衙役一拍脑门,笑道:“有道理,还是你聪明。”
“哼,长点眼吧。”大胡子哼了哼声,转头看向了小院,打了个雨下惬意犯困而出的哈欠儿,心头冷冷想道,得罪了监察司和暗武监,即便证明了自己不是大寅太子,又能如何?
……
两位衙役的监视还在继续。
暴雨将人人的思绪都延长。
就像没有人知道这处小院是景阳通过暗河图挑选出与地下暗河直接相连的小院一样,包括监察司与暗武监在内,以为还老老实实呆在屋中刚才还出来冒了头又回到屋里的景阳,事实上早已离开了小院,甚至,离开了兰城巷。
……
翰伊城只有一个刑场,刑场在城西,坐落在百秋场的旷地上,之前是一家庞大的印书堂,因为违规印制涉及反叛的书籍而被抄封,夷为平地后盖起了这刑场,旁边就是翰伊城有名的千步大道。
即便距离行刑还有一个多时辰,又下着暴雨,忽闪着闪电,但依旧有不少前来看行刑的人,他们或是穿戴着蓑衣笠帽,或是撑着油伞,一些妇人手中还提着菜叶,沉默地伫立在场下,望着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的刑台,开始幻想午时会出现在这里的血腥画面。
翰伊城是天下最繁华的城,有许多其余地方的人奢望的生活条件,无论贫富也都是这一点上的得益者,然而长久处在这里也实在无聊,斩首不算新鲜事,可是斩首一位主事却是多年没有过。像是在围观一场久违的热闹,围观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一些人甚至带上了自己年幼的孩子,来让他们长长见识。
巳时,彭九零与刑司侍郎李涛,以及巡检司一同坐上了法场的执判高台。刑司是行刑的负责方,监察司则是这个案件最初爆发的源头,也是这个案件最主要的审理者,而张剑过本是巡检司主事,是巡检司司首仇金鹏之前的下属,所以三位都到场了。三位这个天下间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一同出现,自然而然伴随军队以及各司衙役,同时还有百姓们的一阵阵低呼。
望着暴雨以及暴雨中的百姓,三位司首面色都一片薄凉,如这暴雨。
“不知道彭司首,审出了些什么?”李涛冷声问道。
坐在中间的彭九零看着李涛,没有回话。
李涛冷笑起来,道:“从我刑司手里拿走这么多职权,原来什么都没有查到。”
彭九零望着身前随风颤抖的茶水液面,冷冷道:“若是李司首有什么话,可以和圣上说,不必在本司首面前碎念。”
李涛面色一沉,没有回话。
监察司能够横行霸道,便是因为圣上对此的沉默,以及长公主在背后的支撑,不知多少官员弹劾过此官此司,却都没有效果,公输丞相便是最为光明磊落之一,然而公输丞相都没有效果,他刑司又能折腾出什么浪来?
彭九零转头看着坐在左边的巡检司司首仇金鹏,道:“仇司首,巡检司的军士安排如何?”
仇金鹏看都不看彭九零一眼,本就不喜此人的他直接甩口道:“本司事轮不到彭司首指手画脚。”
彭九零目如剑峰,不怒不悲道:“那是自然,只是出事的人是你巡检司主事,不是我监察司罢了。”
“你!”仇金鹏身后两位修行者面色一变,仇金鹏挥手拦住了准备拔刀的两位,沉默地看着顺着棚檐落下的暴雨,长叹了口气。
彭九零冷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温热的观音茶。
现在只等待张剑过被押解前来。
三司的密信不断地送往三位监首的耳旁,一位位衙役不断出现在他们身侧通报着不同的事情,然而他们得出的结论却都是没有异军行动的痕迹,城中依然一片平静,以及张剑过即将进入城区。
即便如此他们下达的命令也是不许懈怠,即便是这可能已经低到不存在,但是他们也不允许这丝可能出现,这里是翰伊城,是大武之都,决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出现在这里。
……
……
翰伊城的城墙极其长,极其高,即便是城郊,不少范围也都顺着山势被囊括在了其中。
刑司大牢不可能修在城外,虽不是在主城,但自然而然依旧是在城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