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抱拳躬身道:“大人,这些事情谁又预料得到?”
城督叹了口气,道:“我为官清廉一生,本只是想依靠这个少年为韩枫城也为自己带来些可能,却没料到是如此,若是早知道他如此离经叛道会闯祸,当初我便不会做这件事,更不会为他修改户籍。”
里正面色微凝,看着城督怔怔道:“大人……”
城督摆摆手打断他后道:“所谓监察司怀疑他是寅朝太子,对于很多朝堂人看来无非便是监察司以莫须有惩罚他,而朝堂又需要九剑门低头,但是在我看来,他是不是大寅太子这件事,并非定数,是有可怀疑空间的。”
“那日我问你这个少年身份,你查得并不多,下来之后我又去做了调查,当年兵荒马乱却是各方面没那么严谨,但是露蒙街的百姓却很清楚,他就是十年前来的露蒙街,大寅太子若是活着,他的确存疑。”
里正大清早便感到汗流浃背,因为城督大人的意思里他嗅到了几分危险,“大人……”
“我可能做了会让自己一辈子都后悔的决定。”城督的的眼眶深陷,浑身上下都是困乏。
“大人,那个年代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流民,一个年级上差不多符合的少年到处都是,怎么便能说他就是大寅太子?就连朝堂都没觉得是的事情,我们何必去想这么多。”
城督摇头,缓声道:“朝堂有朝堂方面看问题的方法,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身份上的欺瞒,若是知道,看问题的角度必然会有些改变,那么真与假之间极有可能便会有别的答案。”
里正很是担忧,道:“大人,此罪是砍头大罪,我们此前已经向监察史撒谎了,文件不可考,那么我们便是唯一的证据,且不论那少年到底是不是大寅太子,就算不是,我们若是不继续将这谎言撒下去,会被砍头的将不止你我,还有整个露蒙街的百姓……”
谁也不会想到,本只是修改户籍让其参加送试,而后进入九剑门这么一件并不算复杂的事情,会因为身份审查被怀疑,而他又太惊才绝绝与离经叛道惹出诸多麻烦,让朝堂注意太多,从而对城督他们而言使得事情变得不再是修改户籍那么一劳永逸,而是要不断地滚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城督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会将这么多人的性命栓到他的身上,我从一开始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大人。”里正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坚定。
坚定并非是对于此事选择的态度坚定,而是在提醒这位在不断懊悔与烦恼的大人,必须做出决定。
“大人,不管怎样,我们需要有决定。”
城督望着身前的传信,重重呼了口气,颔首,开始书写。
“这个谎只能继续撒下去,不过本官不想再继续撒下去,所以我会辞官回乡。我不想对不起其余跟我有牵连的人,也不想对不起信任自己的王朝,只有这样,才能洗清我的罪过。”
“大人……”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轮到里正感到疲惫,身子一矮,宛如脊梁都坍陷了三分。
“城督的任命调配是朝堂的事情,所以我会将辞呈与请命书一同寄往翰伊城,我会举荐你为下一任城督。”
里正说不出话。
这便是城督的决定,他可以心安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