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白日的喧嚣渐归平静,文试的阅卷也已经结束。
虽说文试成绩暂时还不会公布,但是在九剑门的高层中,却已经隐隐传开。那面大石上的榜单其榜首位置的那个名字,有些刺眼。
这样的成绩结合上之前所放出的豪言,多少在九剑门高层引起了一些声音。
而九剑门宗主林无双和陆无琴还在对弈。
林间风凉,两人都显得斑驳的长发随风摆动着,棋盘上的黑白子被月光照得泛出醉人的光芒。
见林无双还在沉思,陆无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又不知思考到了什么,望着棋盘的双眼逐渐深邃下去,喃喃道:“果然是个出色的年轻人。”说完之后,他便沉默无言,却又仿佛还有未言之语。
这句话此时听着有些没有来由,不过林无双很清晰的明白这句话是针对的谁。
林无双抚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被月光轻笼的胡须显得如雪般白,他十分温和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思考些什么。你虽说猜不透我,我猜透你这个小师弟又太轻松了。”
陆无琴顿时变得恭敬了许多,对着这位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的老者微微低头,默默听候他之后的话语。
“一个少年表现得太优秀,对监察司官员还表明了敌意,或多或少都会让人猜测到是那个风头正热的前朝太子,不过他是不是大寅太子这件事,不需要我们去猜测,去考虑,或者去证实。”林无双神情平静的看着棋盘,而后抬起头看着陆无琴,十分缓慢地说着,“这些东西是公输采尧和李若思考虑的,我们不需在意,即便是在意他们也会给我们答案,现如今我们只知道他是送试生,是今年文试第一便好。”
陆无琴点点头,道:“师兄言之有理。”
沉吟了片刻,陆无琴抬起头,看着林无双道:“那需不需要在武试中对他多些保护,文试第一这件事,必定瞒不过监察司,今夜他们应该便会知晓。”
放出豪言要大试三甲,现如今文试已经第一,对监察司来说,必定是一道冲击,也必定会加紧他们在武试中的手段。对于这样一个庞大的机构来说,彻底破坏或者影响宗门大试虽不可能,但是从中影响那么个别人的发挥,却是轻而易举的。
林无双笑了笑,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柔声道:“不要。”
陆无琴眉头微锁,困惑道:“为什么?”
“师弟你是真的不懂我。”林无双摇摇头,“无论这个渝南陵的少年是出自什么原因放出那样的豪言得罪监察司,就算一部分有我九剑门的问题,可是那终究是他自己的事情,一时鲁莽也好,年少轻狂也罢,人总是要给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的。”
陆无琴依然有些无法接受这个决定,道:“他终究还是个孩子,监察司的回应极有可能会牵连到生死,姑且不论他是个好苗子这件事,单是这条生命也没有失去的理由。”
林无双再度笑了起来,道:“手掌天雷剑,性情偏偏如此温柔,这可能便是你至今未入圣元境的原因吧。”
陆无琴面色微僵,没有回话。
“我们是宗门前辈,是现今九剑门最有资历的人,做事终究是要公平二字的,这场大试,监察司可以耍手段,那个渝南陵少年自然也可以,但是,我们终究是不行的。”
陆无琴细细领悟了片刻,心中茅塞顿开,对着林无双微微欠身,道:“师兄有理。”
林无双眉眼间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淡,世人皆说他性情才是真正入雷霆,而他的眼神却永远都给人一种慈祥之感。顺着照拂在树梢的月光,看向了远处,那边是雄厚叠峦的山影,和被埋藏在月光照拂不到处的阴云。
……
落谷城的夜市并不繁华,平直的街巷间鲜有热闹之光,白日最繁华的地段也显得安静,更因为大试的原因而夜里不断的军队巡视而增添了许多压抑之感。
无论在哪一座城市,夜里最热闹的地方都是勾栏之地,可在落谷城即便是勾栏之所也因为九剑门的缘故而受到了很大的打压,仅仅只有数家还在经营,其主要效忠的对象也是军队中的那些军士。
正因为数量不多,落谷城仅有的勾栏之所便因为竞争对手的缺乏而生意格外的好,赚到的钱也格外的多,所以内里的装潢便也格外的舒适,本身便也格外的大。
四个“格外”足以说明这几家勾栏的庞大。
一家名为临香楼的勾栏是落谷城最大的青楼,若说夜里的落谷城基本陷入了沉寂,那么它便是显得最突兀的地方了。
临香楼里歌舞升平,歌声舞姿引来诸多粗犷的叫好声,而诸多的娇媚声音以及露骨的话语内容,再加上其余舞骚弄姿的女子则给整个阁楼增添了诸多香艳之感。
酒味和迷人的香味弥漫在场间。
二楼的奢华房间里,关闭着的房门以及晃动的粉红色烛光不断的让望去的人思想飘向远方。
临春楼最奢华的一间房自然拥有最奢华的装潢和最高贵的服务,永远是留给权高之人,往日里拥有这间房的都是那位落谷城的黄姓百夫长,今夜却是给了一位老鸨也不认识的红袍大官人。
老鸨不认识但是也始终是消息极其灵通并且极其有眼光的人,所以很轻易的便猜到是从都城下来的翰伊城监察司官员,所以没有丝毫懈怠的推脱了那位黄姓百夫长的席位。
此时这间房的房门处有四位红衣男子守卫,每一位都虎背熊腰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