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戈喜出望外,也没在意自己刚刚失神乱走的事,请了邢凡一同回家。
她想自己之所以爱胡思乱想,都是因为闲得慌。现在有邢凡前来作陪,她定能正常些。
孟家院中,李氏正带着几个农妇在北侧的临时锅灶上忙活。
孟家临时加建的小跨院,倒座房跟后罩房就这几日竣工,她每天都要为工人们准备三餐。
孟戈带着邢凡进院子的时候,丁恨孟正帮着李氏将装入大桶的骨头汤提到前院大柿树下。
只要是不下雨,工人们都喜欢在大柿树下架几块木板当饭桌吃饭。
见到孟戈他们先后进来,丁恨孟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又去帮李氏端饭菜。
那些村妇不知调侃了李氏跟丁恨孟几次。好在两人都不是那种看不开的人,从最先的羞窘,到现在的应付自如。他们已经习惯了被那些妇人当成一对。
柿树很高,橘红色的柿子结成了串,在枝头顶上特别的养眼。
南方的柿树算是落叶树,这时候枝条上除了一些零星的半枯叶子,便只剩了一树的柿子。
邢凡站在树下仰望,笑问:“那些柿子掉下来砸中人怎么办?”
孟戈笑答:“吃了。”
说话间,当真有个被鸟或是蝙蝠咬了一半的柿子掉下,就砸在孟戈身前的地面上。
邢凡直爽大笑,指着摔稀烂的柿子道:“你倒是吃啊。”
孟戈也不在意,心情颇好的叫来五儿,让他从屋檐下一个藤编的筐中掏来几个捂得软乎乎的柿子。
“有好的不吃,非得吃那鸟儿啄坏的,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饥不择食啦?”孟戈揶揄。
邢凡将缰绳丢给小戊,在六儿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脸,从一边木板上挑了个看起来肉最厚的柿子便吃。
边吃,他还边嫌弃道:“这柿子不如北边的好吃,全都是籽不说,个头还小。幸好够香甜,不如还真下不去口。”
孟戈失笑,也动手剥了个柿子吃了起来。
幼时,她最喜欢蹲在柿子树下等柿子掉下,然后捡起来一掰就啃。
那时万俟氏为了纠正她这种不好的习惯,没到秋末,就会让孟朗将树上的柿子全勾下来,能藏的都藏起来,不能藏的便分给了村里人。
只可惜物是人非,树还是当年的树,院子里再也没有了万俟氏跟孟朗的身影。
想到邢凡还没吃饭,不好空腹吃柿子,孟戈便招呼李氏先给盛两份饭菜来,她先陪邢凡吃。
李氏正挥动大锅铲,闻言便将锅铲交给了丁恨孟,跑回小厨房为孟戈他们盛饭。
孟戈的身体出了毛病,她跟孟矛的吃食都是小厨房出的,李氏自己动手做的,
即便今日多了邢凡,饭食都是够够的。
李氏担心孟戈的食量,经常多做一人份的饭菜。
那一人分,按的事孟戈的量。
邢凡看着微微冒着药香的炖汤,感慨道:“还是你懂得享受生活。瞧,才回来连补汤都喝上了。”
他的话才落下,在小甲身后端菜出来的李氏便接道:“姑娘前些日子病了,说是身子落了病根,得靠药膳跟食疗调回来。”
是的,邢凡已经知道孟戈是个女子。
那还是在府城的时候,当时他接了求救信前去府城维护秩序。
得知孟戈女子身份的时候,邢凡整整两天两夜睡不好吃不香。他真真是意外得很,不敢相信这件事。
好在那时孟戈已经回了新塘村,否则他都要揪着孟戈狠狠的拷问一番。
好在后来小丁他们跟他解释了一番,他这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此时得知孟戈病了一场,还落下了病根,不知为何邢凡便心疼不已。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在那样困难的时候坚强的带着失语的弟弟,苦苦支撑到现在,是个铁人都得病倒。
说实话,他当真是佩服孟戈得很,自认在相同的情况下,他做不到那样好。
“生病了就好好养病,我看你刚刚还想上山呢,你这是不想好过啦?”邢凡想到遇见孟戈的事,顺嘴就责怪她。
孟戈讪笑,不好说她只是走神,才会往哪方向走。
李氏听孟戈要上山,赶紧上前劝道:“我知道你闲得慌,待不住。那你也不能上山,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体啦。你还是乖乖在家待着吧,以后去哪里,我让五儿六儿跟着。”
孟戈苦笑,保证道:“我今后再也不走那一条道了。我刚刚就是在想事情,没注意到才往那边去的。”
她保证完,还想再说点什么,李氏便捂着嘴慌张的跑了。邢凡夹菜的手就那样停在碟子上空,望着李氏的背影发呆。
孟戈望望厨房门口,又看看邢凡,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大哥,大哥!你认得李婶?”孟戈伸手在邢凡眼前晃晃,问道。
邢凡回神,凝眉想了一会,便放下筷子,道:“怕真是遇到熟人了,我去问问。”
说着,他就站起来往李氏刚刚躲进去的厨房走去。
五儿六儿一脸茫然的站在桌边,小手儿不自觉在脑袋上摸了摸,转脸看着孟戈。
“别看着我呀,”孟戈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旋即神秘一笑,五儿六儿过来,小声问:“你们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五儿六儿笃定的点头,眨巴着大眼等她的下文。
孟戈贼笑着起身,猫着腰带五儿六儿慢慢靠近厨房,然后光明正大巴在门边偷听偷看。
小甲等人见状,俱都无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