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离崇明镇约有十里之遥,玄真公主殿下不想惊扰了当地百姓,便在这里安营扎寨……”
出声的是莫仲卿,身边跟着的是白素衣,两人边行边聊,已步出营地数步。
这军营之外,衰草连天,一马平川,偶有海风徐来,将白素衣额间鬓角拨弄得撩乱如云。
复行余步,白素衣轻捋鬓边发髻,听着莫仲卿将那日自己跌落崖下后所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心里想着那种情况下自己幸能落水不死定然仍是那汉子舍命相救。
由此看来,他并不是在欺骗自己,否则又怎会三番四次施以援手,最后连命都不顾了?
白素衣不敢相信但却又找不到更合理的去解释,然而若是相信那男子所说,那这廿年来自己算什么?一个活在人间的异族?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样去想?莫仲卿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白素衣总算了解三百年前那一场人妖大战的始末,更是亲眼见过身为妖族的芷涟最后的下场。而那祁先生是莫仲卿的半个师傅,他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像祁先生一般翻脸无情?
白素衣心中不禁越想越乱,原本凉爽的海风此刻竟也变得凉飕飕的,双手下意识环抱双臂,未及片刻便觉得身上回暖,当下回过神来这才瞧见莫仲卿已将外袍褪下披在了自己身上。
白素衣见着心中暖意顿生,刚想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然而看着莫仲卿那双饱含情意的眼神却又有些畏怯了。
她实在无把握去保证莫仲卿在得知自己身份后,还能这样看着自己,所以只得将心中的千愁万绪化作了一声道谢,只不过这声“谢谢”未及出口却已从对方口中先行道了出来。
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却由对方口中先行道出那该是多么的突兀,白素衣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再说:“该是我谢你才对。”
莫仲卿会意般地笑了起来,将白素衣的一双手紧紧握在了手中,好一会儿,才柔声道:“我要说谢谢,谢谢你能平安归来,还要说声对不起,因为我那时没能抓住你。”
白素衣听着这暖人心肺的话语,不禁展颜俏笑,顺着话道:“那你现在不是已抓在手里了吗?”
这般说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也能说出如此肉麻的话儿来,当下脸色酡红,想必已羞到了心坎儿里去了。
莫仲卿直勾勾地瞧着她好一阵儿,方才干咳一声,忙岔开话题道:“那之后我做了一个梦,至今还心有余悸,还好你没事,可能是那位蒙面男子在水中救了你,对了,你真不知道他是谁?后来是慕容公子救了你?”
白素衣轻轻抽开双手向前小走两步,背着莫仲卿好一会儿终于回话道:“我不认识那位蒙面男子,至于在水边发现我的是你二师兄莫少英,他将我送到了惜花山庄就走了。之后由慕容公子照顾了我一段时日,而后我想回太素坊等你,谁知半路慕容公子接到来此的密信,便直接来了此地。对了,叮当去哪里了?”
莫仲卿听来虽是有几处细节不明却也不疑所说,应道:“我们之前找不到你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太素坊寻你,哪知到时祁先生三人已先行到了太素坊并且似乎急着随坊主出行,我将朱果交到坊主手中后便跟着他们一道出来,而叮当说要在太素坊等你便独自留在了坊内。中途坊主问你的去向,我便将一路所遇之事说了出来,唯独隐去《太素玄经》丢失一事,怎奈坊主聪慧过人,一语戳破《太素玄经》已丢的事实,故此也只能承认。不过令我惊讶的是到了这崇明,坊主摇身一变却成了玄真公主殿下,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此事白素衣又何尝想的到?
朝夕相处如师如母的坊主居然有着另一重不为人知的身份,试想坊主既然能隐瞒这些,那么她是否也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就是她当初将自己从雪地里捡回来。若她知道为什么又要隐瞒真相,难道仅仅是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
莫仲卿步上前来见白素衣柳眉微皱沉默不语,误以为她对自己方才的一番说辞起了疑问,当下一急,竟冲口而出道:“素衣,你别误会,其实我只是太过担心乱了方寸,所以才一遇到祁先生和坊主二人就将事情和盘托出,指望他们出些主意寻你!”
白素衣见他不打自招,听来心下自觉好笑,本有些惆怅的心思倒被他这蠢样儿给生生搅合了,当下乐也不是不乐也不是,只得故意板起脸,微嗔道:“好啊,你居然骗我?”
莫仲卿心下‘咯噔’一声,忙想再作解释却见白素衣早已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这才知道她是故意逗弄自己,心下缓缓舒了一口气,道:“你没有怪我?”
白素衣反问:“你觉得我会怪你?”
“不,当然不会。”
说着,莫仲卿挠着头竟憨憨地笑了起来,望着轻颦浅笑的白素衣,心中莫名一动,复又拉起白素衣的双手,认真地道:“素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早些以为是书中戏言,哪曾想临到自己才发现岂止三秋。你可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使我如此牵肠挂肚过。”
这情意绵绵的话语白素衣只听到一半心中业已酥软,望了望莫仲卿那深情款款的双眸,突然觉得只要他在旁所有的烦恼就都不是烦恼,所有的问题也都不再是问题。
这二人含情脉脉,互相凝眸,四下无人之际,莫仲卿越看对方越有股说不出的冲动,这次他并没有选择压制这股冲动,而是顺其自然将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