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话语中,不免有些拍马之嫌。李沁瞧了一下,对方应该也同样是统领,但是年岁却比这姓范的大了许多。
“马统领此言差矣,我可没说别的,就说‘这么难喝,真是画虎类犬。’之后他家就不在卖了。”姓范的嘴角微微翘起,说的云淡风轻极了。
统领这官说小不小,可是在这拥有十万大军的青山镇,还是一捏一大把的。所以李沁也不明白,这姓范的怎的就说话这么好使,能改变那抠门的乐老板的决定。
葛老大这时候也把东西都弄完了,就送了上去,大家伙一边搅和着碗里的油茶面,一边继续说着话。
“听说杯莫停和将进酒最近闹的很凶?”
“管他凶不凶,最后受益的还不都是咱们?”那马统领笑了笑,眼中却带着算计。
“马统领说的是!”那说话的士兵奉承道,“不过我还听说,这杯莫停的东家已经很久没来铺子里了。听说之前还搞了什么优惠,弄什么会员卡。结果将进酒那边一降价,他们就懵了。哪儿找东家也找不着,他们掌柜的还不敢随便做决定!”
他们的话,让李沁心头一震!杯莫停的老板没信儿了?李沁略微沉吟了一下,前世里她是不知道丁家何时救了乐老板的,但在开春儿的时候,丁家来了人,胡家一众才知道丁家发达的事儿。如今是年下,开春儿就是三月。伤筋动骨一百五,若真是乐老板开春儿的时候回了镇上,那他很有可能现在就受了伤!只是不知道,今生已然出了很多变故,胡丁氏执掌胡家,丁家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那么他们在倾力帮助自家女儿的同时,还有可能去救乐老板吗?这个,等初二拜年的时候,李沁决定好好跟胡丁氏沟通一番。
这些军爷喝了一碗又一碗,像是把这东西当酒喝了似的。不过也确实是,酒楼、酒馆一般都是午间才开始营业的。而今儿是年三十,午后酒楼不会开了,他们也就根本没地儿喝酒。来喝一碗油茶面,不过是解一解思乡之情罢了。
“范统领,听说来年春天杜小将军要来咱们这边?”那一直说话的士兵问道。
姓范的统领略微点点头,“是啊!你这消息倒是灵通!量之是说来年要过来,不过还不一定,说是最早也会是开春儿之后。要是耽搁了,就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了。”
李沁刷碗的手一顿。
量之。是杜衡的字。
李沁转头看着那姓范的统领,皮肤较之普通的北方人要白皙一些,一身铠甲的掩映下,愈发显得他仪表堂堂。再看他的坐姿,旁人都是翘着二郎腿,或者干脆把脚拿到长凳上踩着,唯有他,即便是坐着,后背也是挺直的,但又不似那么紧绷,明明看起来很是慵懒,却有着不一样的雍容。
李沁的确是不认识他的。
不过,姓范,能叫杜衡的字,又是军人,还在青山镇——范文谦!
李沁忽然想到,这个范文谦,就是杜衡的好哥们儿,最后娶了秦荛的那个!
不过,这范文谦可不是表面看起来的文质彬彬、谦谦有礼,记忆里,秦荛是和她差不多时间成亲的,可是,据说新婚还不到一个月,就把秦荛的陪嫁丫鬟睡了!的确,陪嫁几乎都是要留作通房的,可是,在新婚的时候就睡了人家,也未免太不把秦荛当人了!秦荛虽然弱质纤纤,可到底是武将家出身。撞破事情之后,她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就让人打死了那丫鬟。不过,也因此才知道范文谦的真面目。才不过一月,夫妻二人表面的和气就已经维系不下去了。范文谦天天流连烟花之地,范家怕他再留在京中惹事,就趁早把他又送回了军中。当然,范家对秦荛也是有许多不满的,不过幸亏秦荛争气,成亲三月就传出了有孕的消息,这才坐稳了范家长媳的位置。
但是过后李沁却知道,秦荛这婚姻过的并不如意,就像她的一样,就空有个名头,内里的空虚和寂寞又有谁能明白?当然,当年她也曾羡慕过秦荛,毕竟她有孕之后就被范家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她以为自己也可以。可等真有了,她才发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家连她的孩子都是不想要的。
李沁又看了看如今颇有风度的范文谦,也实在想不到他会是那样的人。似乎没了军队的束缚,他一下子就成了脱缰的野马,没有一片大草原,根本就养不了他!前世里,尽管秦荛有范家大家长的庇佑。可是没有夫君的理解和疼爱,可想而知,就算她手中再有权力,应该也不会很幸福的。
当然更让李沁留意的消息,还是范文谦的那句,杜衡来年要过来!
前世里,杜衡和李仁是在后年来接她的。她也知道杜衡于这之前来过青山镇打探消息,因为杜家这时候正在帮忙为李家翻案,杜衡是奉了他祖父的命令,来找李氏的遗孤的!那,应该就是这次!
李沁的心开始像是要烧开的水一般,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她的人生转折点,终于快要来了!
李沁琢磨着,她还是应该瞅准机会去找一次秦荛的,有的事情,她还是需要找秦荛帮忙。如果,她能趁机打听到秦荛和范文谦之间的事儿,或许她还能让秦荛避开跳进范家的火坑!
范文谦带来的人又一人喝了四碗才走。看着时间,也到了午时了。大家收拾好了摊位,便各回各家。
李沁把前两天做好的浆糊又热了一下,两人把之前买来的春联和窗花又都贴了,就带着香、冥纸和馒头等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