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拉住他的手:“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你不是说你今天不想学习了吗?”他不动声色地轻轻地挣脱了我的手,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外走去。
“我今天老是集中不起精力来学习,可是我没让你走啊。”眼看他的脚步就要跨出房间,我慌忙问道,“你今天回去有什么事吗?”
“回去学习呀。现在我们的时间这么宝贵,你又不想学习,难道你要我留在这儿陪着你玩?”
“哦。”我应了一声,可是心里是真的舍不得他走,可他说他要回去学习,我又实在没有理由留他。我自己不想学,难道还能再去耽误他吗?
“你没有事了吗?”他停住脚步,回头盯着我说。
“我,我……”我想跟他说别走,可是,又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呀,”他走回来,“今天还打算等你妈回家留我吃中午饭呢。你就不能留留我?”
我脸热热的,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你知道的。”
“你不说出来谁会知道呢?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看他又回来坐下,早顾不得兴师问罪。其实,对于他的小动作,我确实感到不好意思,可是心里却又莫名其妙地喜欢。
“对了,咱们好久没写东西了,这段时间你老不来,我写了一点东西,给你看看。你可不许笑话我。”
我还是不想学习。
“真的?你又有新作了?快拿给我看看。”
“什么新作?一个考不上大学的理科生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可别亵渎了‘新作’这个词,不过是有感而发略微表达一下心意罢了。其实,以我的水平,是连我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表达不出来的。”
“好了,别谦虚了,快给我看看。”
我拿出上星期天晚上写的无名诗。还没展开呢,他就一把夺了过去。
“抢什么呢?什么时间你学得这样莽撞了?”我揶揄他道。
“我当然是想尽快一饱眼福了。”
“说不定不是眼福,而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他已经展开纸用夸张的声音读了起来:
“往昔你我兮共学堂,
今名为师兮实我郎。
……”
听他读到这句我不仅大羞。当时写的时候,只是放任自己的感情尽情地流泻到纸上,可现在听他大声读出来,却觉得羞不可抑。赶紧一边去抢那张纸,一边制止他道:“不许念出声来!不许念出声来!你再念就不许看了。”
“郎”呀,我在小诗里面竟然胆大包天地用了“郎”这个字!这个只能在心里想想,怎么能当面被人读出来呢?
其实,就算他不读出声来,我写的什么也早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不得常见兮各一方,
流水蜿蜒兮若柔肠。
说来不来兮甚彷徨,
不知君心兮心内伤。”
尽管一直不敢说出来,其实,我的心里早就把他当成我的唯一了。在他一连二十天没有音信的时候,我怎么能不彷徨呢?可是,要让我当他的面说出来,我又实在是说不出来。
以前,在学校时,写什么东西都是很隐晦的。这次,我赤裸裸地表述了自己的感情,让他这么念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幸亏他一向很体贴人,见我实在是羞不可抑,不让他读,他就真的没再念出声来。
就这么六句诗,其实很快就会看完的,可是,他却瞅着那页纸久久地没有说一个字。
就这么过了好久,他坐到我的身边,缓缓地、缓缓地攀住了我的肩膀:“你知道吗?读了你的这首诗我都想弃学了。”
我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写的就这样差,让你觉得学了也没用?”
“什么呀?竟然会这样想。”他没有笑话我,而是瞅着我的眼睛说,“我爱你!我想娶你了。”
我一听感觉一股热气直冲眼睛。他终于对我说出了那三个字!我没有暗示或要求他,他就是说出了那三个字!不止这样他竟然还说“想娶你了”……
我的心慌慌地,一下子乱了套,一会儿“怦怦”地跳得像在敲鼓,一会儿又紧缩成一团像想让时间停止。
尽管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是他一向跟我一样是个含蓄的人,我真没想到,平常让他说出口,他总是用各种方法躲过去,现在我没让他说,他却突然对我说了出来。
我的脸很热,我的心很乱,我的血如脱缰的野马汩汩地流淌。
我还没消化完他的那句话呢,他没等我说话,又接着说:“这些天我没来,你自己在家胡思乱想了吧?难道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你的自信呢?你的高傲呢?”
“傻哥哥,在我的心付出之前我尽可以高傲,可是,现在,我的心……我的心早就不在我的胸口里跳了,我还有什么高傲可言呢?我自己的心我能确定她海枯石烂都不会变。可是,可是,你的心,她是在你的胸膛里跳动的。”我低垂着头,用低低的、幽幽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