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刻刻将学生们的神经崩到最紧,并不是件好事,经历了数十年高考的老师们当然很明白这个道理。
每周日,上午上课,下午放假,这是高三学子们不多的可以自由呼吸的时间。
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周六、周日都不上课,当高三学生一哄而散后,校园里显得极为寂静。
站在校门口,无视身后几个年轻老师愤然的神情,冯一鸣捂着张晶晶的双手,笑问:“今年过年肯定在青萍,准备怎么过?”
往年过年有将近一个月的假期,张晶晶都会去燕京和母亲团聚,今年只有大年三十和初一、初二放假,肯定不会再跑到燕京去了。
“妈妈来青萍。”张晶晶有些紧张,吞吞吐吐的说:“一鸣,外公、外婆想见见你……”
和那位难缠的丈母娘斗智斗勇,冯一鸣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听到这话,不禁身子一僵,按照青萍地方上的习俗,对方爷爷辈的长辈提出要见自己,这是男女结婚前的最后一道关卡。
咱俩还没成年呢!至于这么急吗?
张晶晶顺手扭住男友手腕上的皮肉,红着脸喝问:“你脑子里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我外公外婆知道你开了那家公司,让你过去聊聊而已!”
“哦!明白了!”冯一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嬉皮笑脸的说:“是想掂量掂量我的分量,看以后养不养得起你!”
即使恋情半遮半掩的公开在校园里已经快一年了,但张晶晶的脸皮依旧薄的很,挣开男友搂过来的双手,骑着自行车出了校门,明天是元旦节,今天下午母亲要回青萍,自己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女孩知道,母亲每当看到搂搂抱抱、亲热相依相偎的男女,总会皱紧眉头,找点无关痛痒的小事发发脾气,即使是自己和冯一鸣,也会无形中刺激母亲那颗依旧不停流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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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根烟再上去吧!放心好了,你又不是要当歌星,几根烟坏不了事的!再说了,凭你的条件……你要能当歌星,母猪都会上树了!”
冯一鸣点着烟,无语的看着身边一脸嘲讽意味的方厚宁,这小家伙嘴巴真够毒的!
“马上元旦节了,你还呆在学校宿舍不回家?”冯一鸣瞄了眼笼罩在烟雾中的方厚宁,对方的脸上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人家富二代最起码还能继承家业,官二代呢,作威作福?官商勾结、大发横财?”方厚宁像只刺猬似地,不管是谁,就连自己也要嘲讽几句,“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位清廉如水、两袖清风的老爹,人人称颂的好官啊!但我这做儿子的既不可能继承他日后的政治遗产,也不可能借他的势捞点钱,你说我下半辈子怎么过?”
世上还有这种官员?冯一鸣不太相信,自己和方厚宁一直保持君子之交的情分,克制自己没有去查方厚宁,还有他表姐罗琳珊的底细,毕竟对方肯定没有恶意,装糊涂对双方都不见得是件坏事。
“父子总是父子,你老爸总会为你考虑的。”冯一鸣安慰道。
“哈哈哈……”方厚宁突然毫无预兆一阵大笑,直笑到声音嘶哑、喉咙干枯,才冷冷的说:“我大哥比我大八岁,已经被大义灭亲了,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呢……”
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只有戏文中才会发生的……冯一鸣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凉飕飕的,有这种坚持原则的父亲,难怪这小子国庆、元旦都不肯回家,自己是不是要离他远点,省的连累自己?
“放心好了,我那位痴迷名声的老爹只会对自家儿子下狠手!”方厚宁歪着头说:“对外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呢!”
冯一鸣干笑两声,想起一事,笑着问:“所以你老爹不肯让你考艺术类大学?”
“那是!唱歌演戏,那是戏子!”方厚宁诡笑着说:“旧社会下九流的玩意儿,他怎么会放在眼里!”
“所以你才想着以后报考艺术类大学?”冯一鸣有些不解,这些天也和方厚宁混的熟了,他学习底子其实不错,但上课一概睡觉,作业一概不写,考试一概是半小时交卷,试卷上大片大片的空白……
典型青春期的男孩,叛逆的性情和前世的冯一鸣如出一辙,老爸你想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偏偏不肯,老爸你想我考个好大学?我偏要考个音乐、戏剧、电影学院这些你眼中的垃圾大学……
伸脚踩熄烟头,两人上了综合楼,一个月前,冯一鸣突然在李语的提醒下,想起暑假天韵科技庆功宴上被逼着唱歌的窘态,一月份自己肯定还得去一次羊城,借口老爸都找好了,要是年会上再被逼着唱歌……尼玛这是药丸……
慌不择路的冯一鸣在综合楼突然发现了在联系钢琴、小提琴的方厚宁,惊讶之余干脆请他来教自己唱歌,又不求唱的多好,只要不走调就行了,冯一鸣对自己音乐素养很没信心。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
忍着胃部的不适,方厚宁坚持将伴奏弹完,冯一鸣脸皮倒是厚,歌声越唱越响亮,到最后甚至声嘶力竭……
“除了开始的四句,后面你有一句在调子上吗?”方厚宁黑着脸说:“有的人练歌是一首首的练,有的人练歌是一句句的练,您倒好!得一个字一个字的练!”
冯一鸣摸摸脑袋,压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