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阶的问题让谢玄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微笑,只见谢玄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营帐中间,抬头无声地看着帐顶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小阶,你是年轻一辈之中我谢玄最看得起的人,无论是军事才能,战略眼光,还是知人善用这些方面,都远胜一般的同龄之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只是如今的你尚还不够成熟,谢玄自知时日无多,勉强还能苟活几年,留给小阶你的时间也就只剩下这几年,谢玄故去之日,就是小阶你独当一面,独立支撑大晋王超之时!”
卫阶顿时露出不知说什么好的复杂神色,有无奈,也有不甘和不服气!
“如果谢玄没猜错的话,若非得别人指点,小阶你只怕至今也不会想到会问谢玄刚才的那个问题吧!”谢玄不置可否地笑着说道。
“小阶你是很出色,但是就谢玄所知道的,你的同龄人之中,至少有两个人的实力不在你之下,小阶想必应该知道谢玄所说的这两个人是谁!”
卫阶微微点头,谢玄所说,想必应该就是刘裕和拓跋珪无疑!
只听谢玄自顾接着说道:“刘裕斥候出身,在卫家军中磨练多年,而后又在在北府兵之中屡立战功,若非谢玄刻意打压,想给予他多一点的磨练,以他的能力,早就可以与何谦刘牢之并驾齐驱!”
“想必小阶不会忘记两年前去会稽平乱一战,此战我军能大获全胜,最重要的原因并非是谢玄能料敌于先,让小琰率领豫州军前往支援,而是刘裕,他以两千北府兵断敌后路,并始终能坚定自己心中的信念,直到战机的出现!”
卫阶心中一震,谢玄的这一番话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和拓跋珪一样,刘裕的过人之处,卫阶的心中早就先入为主,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之前的会稽平乱,刘裕的出色表现他只觉得是理所应当,现在想想,却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另一个人,就是拓跋鲜卑一族的族主拓跋珪,也许小阶你对这个人并不是很了解,然而谢玄关注此人已有数年之久!”
卫阶在想,如果拓跋珪如今也在这个营帐之中,听到谢玄的这番话的话,想必心中也会感到自豪吧!
“拓跋珪乃代国皇室之后,是昭成帝拓跋犍的嫡孙,其父在他未出生之前便被叛臣杀害,而后苻坚一统北方,拓跋珪甘心臣服氐秦,在氐秦大将慕容垂手下同样做了一名斥候,而与此同时,拓跋珪并没有放弃代国的基业,一面他本人以质子的身份效命氐秦,而另一面,他的两个兄弟拓跋仪和拓跋瓢在盛乐平城一带继续维持着原代国的发展!”
卫阶对于拓跋珪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后来出现的北魏的开国皇帝,其他的都是不甚了了,只不过谢玄所说的这些,似乎只能彰显出拓跋珪的野心,而不能显得他的能力有多出众!
“小阶你知道原代国的子女如今只剩下多少人吗?”
谢玄看似在向卫阶提出问题,进而自己又回答道:“拓跋一族的代国,如今只剩下盛乐平城两城,人口只余二十万,就是如此单薄的底子,拓跋珪却有着比天还要高的志气,比海还要大的野心!”
“最难得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活得好好的,这就是拓跋珪最可怕的地方!”
卫阶同意地点了点头,拓跋珪的确有着他的独到之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狼子野心,却也都允许他活到了今天!
然而谢玄看到的,也不过是拓跋珪的野心,他不知道的是,这个让他关注已久的拓跋珪最终也没有辜负他的另眼相看,最终建立北魏,一统北方,与谢玄另眼相看的另一人,刘裕,成为了宿命之敌
“小阶,你知道今日为何我会与你说这一番话吗?”说完这些之后,谢玄的脸色总算是舒缓了一些,没有之前那般凝重。
“还请玄帅指教!”卫阶谦恭地说道。
“之前说过,知人善用是你的优点!”谢玄看着卫阶说道。
“然而知人善用也要御下有术,切不可太过感情用事,小阶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有时候情义会干扰你的判断!”
“对于刘裕,可以用,但是也不能放手去用,直接说吧,谢玄觉得,刘裕有着不下于拓跋珪的野心!”
直到此刻,卫阶心中才真的是震撼无比,只是脸色如常,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他总算是知道为何谢玄清楚刘裕的能力却不重用他的原因,也才真正懂得之前谢玄的那句刻意打压中蕴含的含义!
卫阶甚至觉得,谢玄把刘裕放在刘牢之身边,也是早有预谋的,谢玄爱才,让他直接抹杀掉刘裕,显然是难以下得去这个手的,而刘裕即便是再有野心,只怕也不敢在谢玄在世的时候露出分毫,因为他刘裕是个聪明人,谢玄不死,包括他刘裕在内,所有人都不会有成功的机会!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如刘裕一样聪明,世上总会有些没有自知之明的糊涂蛋,会做出一些糊涂事,就比如刘牢之!
刘裕会隐忍,刘牢之却不会,谢玄受伤,他就借机要独占青州,欲坐地封侯,一到青州,便开始私募兵丁,壮大实力,这一切的一切都表面,刘牢之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把刘裕放到刘牢之身边,就无限地放大了刘裕犯错的可能,刘裕一旦犯错,谢玄也就有理由,也就能下定这份决心,除掉刘裕这个隐患了!
就算刘裕不想留在刘牢之身边,对于军令,他也是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