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自从上次刘裕带回谢玄对谢安的计划毫不知情的消息之后,谢安架空谢玄,剥夺他对北府兵的控制权的这种可能性,就已经在卫阶的考虑之中,只是当时一切都还只是推测,最终结果还不能确定,卫阶的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
眼下卫阶可以肯定的是,刘牢之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一边和桓玄眉来眼去,一边又因为自以为是而被谢安当成了枪来使还不自知!
“刘裕你有没有打听到玄帅请辞的具体原因?”卫阶沉声问道。
所谓请辞的原因,无非就是谢安用来向北府兵众将士交待的借口和理由,谢安虽然德高望重,但是北府兵中的将士除了刘牢之以及他的心腹将士之外,大多还是只认谢玄,至于谢安能在北府兵中一直都能说一不二,那是基于谢玄对他的尊重和服从之上的!
“公子问得好,这的确是整个问题的关键所在!”刘裕虽然一直以下属自居,不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难掩赞赏之意!
“具体的原因末将并未打听得很清楚,不过通过旁敲侧击,也算是问出点端倪!”
“坊间传言,玄帅是因为伤患复发,无力军务,故而只能是主动请辞,至于为何何谦何参军也一起请辞,刘裕就打听不出究竟了!”
“伤患复发!”卫阶皱眉沉思。
这是一个极好的借口,此前北伐,谢玄与羌族宗侯对决于阵前,胸口曾经中了宗侯例无虚发的一箭,而这一箭,若非是当时卫阶身上有马文才送的续命药丸,当时就可能要了谢玄的命,这件事当时在北府兵内是传的沸沸扬扬,可谓是无人不知,这个时候谢安用这个借口来平息北府兵因为换帅的军心,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事实上,北府兵中信服刘牢之的,也大有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北府兵军营之中若是没有谢玄坐镇,刘牢之在军中的权威,有可能跟在谢安之上,这应该也就是刘牢之敢于和谢安合作的本钱之一!
“公子不必担心,玄帅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安公应该只是暂时软禁了玄帅,待一切成定局之后,他还是需要玄帅来帮他稳定大局的!”刘裕看了一眼卫阶,低头说道。
卫阶微微点头,谢玄的安危当下的确是不需要去当心,只是如今北府兵落入了谢安和刘牢之的掌控,再想让北府兵配合他卫阶来行事,可能性就等同于零了,到时候,他卫阶,桓玄,谢安刘牢之,三方各怀心思,互相牵制,形势就会变得复杂很多!
“卫阶是在想安公下一步会有怎样的动作,他既然通过刘牢之北府兵,就不会什么事都不做,我担心的是,他想连借收复建康,迎回皇上为名,让北府兵倾巢出动,在对付桓玄之余,连我们也一起给收拾了!”卫阶皱眉说道。
“的确存在这个可能性!”刘裕点头说道。
“不过末将倒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会很大,安公若是想通过这么简单的手段当上皇帝,就无需等到今天,这样的机会这些年来多的是!”
“末将觉得,北府兵最大的可能还是按兵不动,而最坏的情况是,安公会任由荆州军的援军源源不断地经由水路,甚至是由陆路大张旗鼓地开赴建康,等到桓玄兵力一足,攻城器械也都打造完成,石头城就再难守住!”
“等桓玄收拾了当今皇上之后,安公再倾尽北府兵军力,挥师建康,不仅能将桓玄赶出建康,还有可能将荆州军在建康的精锐尽数消灭,已决后患,而后再顺理成章地登上帝位!”
“没有了玄帅的北府兵,刘裕你觉得会是荆州军的对手吗?”卫阶微微摇头说道。
“没有了玄帅,北府兵的实力大打折扣,刘牢之虽然有几分本领,但是在桓玄面前,他还不够看!”
“不,公子你太小瞧刘爷了!”刘裕摇头说道。
“刘裕跟在刘爷身边时日不短,深知他的能力,即便是当初以人数不足雍州军一半的兵力与杨佺期在青州以北对峙而不落下风,刘爷都还留有余力,杨佺期也是当世名将,其名头不必桓玄弱多少,由此可见刘爷领兵作战的能力即便是比不上桓玄,也相去不远,加之荆州军与北府兵的作战能力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只要刘爷稳打稳扎,不犯低级错误,败于桓玄之手的机会不会太大!”
“而且,公子还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那就是玄帅!”
“等到那个时候,皇上都已经被桓玄收拾了,北府兵又在生死存亡的关口,玄帅还会不会像如今这样坚持,还会不会坐视不理,能忍住不出手!”
卫阶微微一怔,是啊,眼下谢玄坚守本心,坚定原则,是因为司马曜这个皇上还在,大晋朝还在,一旦石头城破,司马曜被桓玄一刀了结了性命,大晋朝也就随之烟消云散,谢玄还会像今天这般坚持吗?他会不会因为顾全大局,重新执掌北府兵,对付桓玄?
答案极有可能是肯定的!
谢玄复出,桓玄的荆州军安有能赢的道理?
想来安公软禁谢玄这一手实在是干得漂亮,在北府兵没有谢玄坐镇的这段时日,即便是北府兵按兵不动,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因为谁都觉得,没有了谢玄的北府兵,即便不是一只没牙的老虎,也不过是一群没有领袖的狼崽子罢了,还如何与桓玄这只凶狠的豺狼相斗?
“刘裕,石头城后山的悬崖,可有能攀上石头城的路径?”思及至此,卫阶反倒冷静下来,心中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