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诸葛亮究竟会给出一个怎样的答复呢?
多年的相处,诸葛亮在刘赫的心中,已经从神一样的人物,逐渐变为了一位至交密友。
他深知,诸葛亮的性格,与自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
他的性格张扬,而诸葛亮却很谨慎,无论是看待事物的角度还是处理问题的方法,两人都是完全不同。
刘赫一直很小心的处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希望自己与诸葛亮之间,是一种互补,而不是格格不入。
这也是他为何要将所有的政务全都交由诸葛亮一人的原因,不是他不愿去承担那副重任,只是他怕过程中若是有什么意见分歧,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裂痕。
然而今天,那种他之前想过,却又不敢往深了去想的局面,终于还是发生了。
政见不合而导致的分崩离析。
诸葛亮亲手起草并颁发的这条法令,自己是一百个不赞同,这个结果,诸葛亮当然也应该早有预料,可他仍是选择这么去做了,而且还是选在了自己不在成都的时候。
万一,诸葛亮听不进去自己的劝阻,坚持要将这条足以摧毁整个益州经济的法令推行下去,自己又该如何抉择呢?
是公然翻脸,也要废除这条法令,还是宁愿看着蜀地日益凋零,也要保全兄弟之间的情分?
这两种局面,刘赫都不愿看到,更不愿去面对。
所以那只手,始终悬停在半空中,没有去叩响门环。
“是伯显么?”房内突然传来了诸葛亮微弱的声音。
刘赫心头一紧。
那个声音是那样的虚弱,声音的主人,显然由于日以继夜的操劳,已经几乎没有力气再发出的更大的声音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刘赫调整了一下情绪,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刘赫看了看摆在桌案上的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轻声道:“不吃药,病好不了,还是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说着,刘赫端起了汤药,向诸葛亮的床榻走去。
“不要过来!”诸葛亮当即大喝一声,因为用力过猛,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刘赫端着那碗眼看就要失去温度的汤药,站在了原地,没有再往前走。
他忽然感到自己与诸葛亮之间,隔着什么东西,就好像此时眼前那道挡住了视线的屏风一样。
或许这次的事件,也会变成一道屏风,从此将两人彻底的隔开,再无交心的可能。
可悲的是,这道屏风究竟是谁摆下的,什么时候摆下的,又有谁可以将其搬开,这些刘赫都很想知道,却又都不知道。
“大夫说了,我这个病,可能会传给别人,有什么话,你就在外面说吧。”诸葛亮有气无力的说道。
刘赫的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轻松感。
他太需要一个理由了,一个为什么要在两人之间摆下这道屏风的理由。
他可能并不在乎诸葛亮给出的答案是否合乎情理,只要诸葛亮肯给,刘赫就觉得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将那碗汤药轻轻放回的桌上,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平静道:“我离开这几个月,成都城就像是变了个样子,这事,你知不知道?”
屏风的另一边沉默了许久,接着传来了诸葛亮微弱的声音,“我知道,你一定会为这件事来找我。我就直说了吧,我收到消息,曹操和孙权,都在招兵买马,我们若是不及早动手,与他们的实力就会越差越远。扩充军备,需要银子,所以我只能采取这个办法。”
“你这种办法,就如同揠苗助长,根本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况且外面的情况你多少也应该了解了一些了,就连眼前的燃眉之急也解决不了。税这么重,逼得那些商户都不敢再做生意,没了生意,也就没了税银,你拿什么去扩充军备?”
刘赫的这番话,想了整整一路,可话一出口,却似乎早在诸葛亮的预料当中。
“你可知道,施行新政的第一个月,收上来多少税银?你说的那些,我都想过,可结果是,第一个月收上来的税银数量,就相当于过去半年的总和,有了这笔银子,足以维持一年的开销了。”
“那之后呢?”刘赫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除了头一个月之外,恐怕再也收不上来什么,就算那一个月可以顶上半年,那半年之后呢?”
“用不了那么久,我已经将此事交代给法正了,下个月初一,就将这条法令废除。”诸葛亮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我没想到,你会出去这么久才回来,我真是失策,失策啊……”
刘赫没有再说什么,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有点理亏,把所有事全都甩给了诸葛亮,他自己却带着一帮兄弟出去游山玩水了。
这个关口上,又遇到了这么大的事,诸葛亮身边也没个人商量,再加上他又重病缠身,所以才会有此疏漏。
今天是二十五,眼看就要到月底,仅仅五天的时间,估计也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等到下个月月初,这条法令被废除,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说完了正事,刘赫又询问了几句诸葛亮的病情,在得知诸葛亮只是感染风寒,并无大碍,刘赫这才放下心来。
从诸葛亮的房间中出来,那群侍卫仍然围在门口,手持长戟,紧张兮兮的盯着刘赫。
刘赫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径直向前走去。
将近一百名侍卫,却谁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