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实在不堪黑夜的重负,在天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内,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原本守夜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但这个前提是他有事情做的情况下。你就让他一直坐在门口,看着熟睡的皇帝,精神紧绷,要不了几个时辰就会疲惫不堪。
看着窗户外面有了些许亮色,吕布放下了心来,斜靠在门框上,睡了过去。
“荀爱卿,爱卿,快些醒来!”
荀罡睡得正熟,却没想到忽然感觉被人推搡;他睁开重重的眼皮,别回头去,没想到是刘协在那里叫唤。
别以为皇帝的生活有多滋润,有些时候早朝,天没亮就得起床,这对于一个十岁的少年可是一番煎熬。因此荀罡对于刘协如此早醒来,心中也没感到有多诧异。
荀罡打了个哈欠,揉搓了一下没睡醒的眼睛,问道:“陛下,唤臣何事?”
“嘘!”
话刚出口,荀罡的嘴瞬间就被捂住了,他也因此清醒了许多。刘协指了指不远处吕布,已经睡的死死的;荀罡不解,就算吕布睡得再死,那也没什么意义啊!
“荀爱卿,快些起来!”
皇帝一声令下,只见一直在室内的两个小太监连忙蹑手蹑脚走了过来,给皇帝着装。这二人是刘协培养出来的亲信,也不怕二人会去告密什么的。
刘协穿的是常服,不像昨日穿的那般隆重,走起路来也轻快了不少。他在俩太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俩太监连忙应声,偷偷摸摸的从门口溜了出去,自然,没有将吕布惊醒。
两名太监出去并没有过多久,刘协也是拉着荀罡偷偷摸摸的走了出去;他们俩是小孩,步子稍微轻点都不太可能将吕布弄醒。
“陛下欲将臣带往何处?”荀罡才刚醒,脑袋还很模糊;他不知道刘协心里面在打着什么主意,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兴奋。
在刘协的带领下,二人悄然走到了昨日面圣的门前;周遭的士兵虽然多是董卓的亲信,但只要刘协不做出格的事情,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屋外的园林丰富多样,来自全国各地什么地方的树木花草都有。然而就在不远处,袅袅烟雾却在林中升起,与这番景致格格不入。
那是一片杏林,由于正是六月,杏树果实刚刚成熟;硕大饱满的杏挂在树前,令人垂涎。杏林中隐隐约约有着些许人影,似乎是在候着某人。
忽然,刘协竟然严肃了起来,他的表情不再如之前那般激动,差点让荀罡以为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将牵着荀罡的手放开,沉声道:“荀罡,虽吾来。”
就在这一刻,荀罡竟然觉得这个少年皇帝的号令让他无法反抗,威严与霸气并存,令他侧目三分。
“微臣领旨!”
二人踏着庄严的步子,缓缓走下汉白玉阶梯。他们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落地之后,又有两名太监迎了上来,朝着刘协恭敬的磕了头,将二人朝杏林中引去。
转过头,却见杏林之中有一条又长又宽的道路,是平时用来给皇帝欣赏杏树之用;大路边上站了二十四名太监,见皇帝到来,纷纷下跪叩头。
刘协似乎也就只有在这些太监面前,才是真正的皇帝;在那一刻,他竟然感觉莫名心酸。
但只要完成了这一步,他就又会多一个忠臣。
二人缓缓朝杏林尽头处走去,尽头摆着一张桌案,上面摆放着马、牛、羊三牲,乃是第一等駵驹,第二等黄牛,第三等羝羊;这是自周朝到汉朝时期最常规的三牲,要用这三牲,一定是在最为庄严肃穆的场合。
除三牲外,还有桃、柰以及新摘的杏等水果供神,中间摆着一座精致的香炉,上雕玉龙金凤,立着香火升起袅袅烟雾。
“陛下,这……”
荀罡很疑惑,他不知道皇帝这是要干什么,就算要祭祀天地,那也要在更为严肃的场合才对。
却见刘协微笑着转过头来,低声问道:“荀爱卿,可愿与朕结为异性兄弟?”
话一出口,荀罡当时就惊了,难怪这皇帝偷偷摸摸大清早就起来,原来是为筹划这件事情!荀罡很惶恐,古来有多少朝臣能够与皇帝并称为兄弟的?只怕翻遍史书,还找不出几个来!
荀罡立即跪在地上,连称不敢,沉声道:“陛下万金之躯,岂能与微臣兄弟并称?微臣愧不敢当!”
刘协笑着将荀罡扶了起来,说道:“荀罡,这朝野之中满是老旧大臣,能够与吾同岁之人少之又少。你乃名扬天下的神童,又是大汉忠臣,与吾年岁相差未几,何必在意名分?实不相瞒,若非你臣吾君,只怕你我二人便是刎颈之交!”
“臣惶恐!”
“惶恐啥惶恐啥?吾已经说过,不必说那般客套话!”刘协笑着,将荀罡迎到了桌案之前,“昨日吾见你之时,便倍感亲切;何况你还顶着董卓的压力与吾畅言一晚,只怕你我早已算是生死之交了!”
刘协这话,荀罡还真没法反驳;荀罡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十岁皇帝,竟然如此会收买人心,甘愿降下身段,与自己这个地位的臣子结为兄弟,巩固自己的权力。
若不是手中毫无权利,他一定会是下一个汉宣帝……
“若陛下有令,微臣玩死不敢相辞!”
与皇帝结为兄弟,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这个皇帝的权势可能连自己这个豫州牧都不如,但这又如何?
待来日自己有权之日,有皇帝的名号,号令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