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便是九江,严格意义上并不属于扬州范围,而是隶属于荆州的江夏郡。柴桑连接江夏、豫章、鄱阳、庐江等地,更是处在长江的分水点上,乃战略要冲,兵家必争,孙权深知其战略意义,便在不久前让程普赶走了当地太守,进驻柴桑。不过其战略意义太过重大,以至于刘表时常派遣江夏太守黄祖前来骚扰,不过皆是被程普成功抵御。攻下豫章之后,孙策有兵三千余,与驻扎于柴桑的程普略有兵力差距;何况孙权前些时日已经攻下会稽,太守王朗退守建安,可谓风头正盛。如果攻打柴桑时间过久,只怕孙策自身难保。孙策自然可以选择先拿下庐陵、鄱阳等地,用以制约孙权;不过正如之前所说,柴桑乃战略要冲,进可入海,亦可直下鄱阳、豫章,所以想要拿下鄱阳与庐陵,柴桑必须先拿下,否则就有后顾之忧。此日三人于厅中商议取柴桑之事,忽有人来报:“江东有密信呈交主公!”孙策让来人上来,此人甚是面熟,原来是周瑜家臣,颇得周瑜信任。孙策问周瑜有甚书信,那人说道:“书信已被烧毁,全在在下脑中。”孙策一笑,周瑜倒是颇为谨慎,便让那人说了出来,那人道:“男君有语,言孙将军起兵豫章,江东诸人已是知晓;孙权欲起兵来攻,被愚弟劝诫,只让柴桑程普出兵,以缓解君忧。若将军有意,可趁机取柴桑,进而夺庐陵、鄱阳等地,与孙权分治扬州!”“公瑾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孙策让那人下去,好吃好喝招待着,便令斥候前去探程普军情。如今孙权正注重攻打建安之事,所以听了周瑜的劝诫;如果拿下建安,那扬州三分之二的土地便在孙权手中了,届时起兵来攻,孙策根本无法抵挡。思来想去,孙策觉得程普必须被攻破,而且自己还得趁势拿下柴桑,才有与孙权争霸的资本。孙策问计于二人,太史慈说柴桑至豫章顺流而下便可,而孙策手中并无水兵,胜算不大;但荀罡却有不同的看法。“之前我从庐江而来,路过柴桑到达豫章,纵如子义所说,以艨艟直下,无人可挡,我等只需避其锋芒,以长弩于两岸击之便可。”孙策不以为然,说道:“水军所善者,弩矢也,我军以弩矢攻之,彼军亦可,伤亡难以推测。”荀罡又道:“若以火箭相攻,何如?”孙策嘲笑道:“江东之人皆善水,以火箭相攻,纵然使之落水,然伤亡不大,届时回柴桑又可卷土重来。”三人的军议似乎陷入了停滞,毕竟豫章兵马少,而且又处在长江支流的下游,颇为被动;如果放弃豫章,就相当于放弃了大本营,到时候就要像那朱皓一样,做一支流寇部队了。这年代又没有游击战术这种说法,就算有,那也是山贼的行为,孙策不齿,丢了领地就好比丢了命一样。他一定要将程普击退,并且拿下柴桑!未几,忽有斥候来报:“柴桑程普,以蒋钦为先锋,自为中军,率军五千自长江奔流而下,军队已至海昏!”海昏距离豫章约莫五十里路程,按照水军顺流而下的速度,只怕不要一个时辰就会到达城下。时不我待,孙策立马让太史慈先带领一千兵马前去迎敌,自己则是带领两千兵马紧随其后。荀罡见孙策并没有带自己一起前去的意思,知道他还不信任自己,倒也并不介意。他让陈到备马,走陆路而上,一定要去见见这个程普。在孙策并不知晓的情况下,荀罡带着陈到出发了。他循着长江支流一路北上,约莫半个时辰,见到了浩浩荡荡顺流而下的部队;为首一人手持三尖刀,黑肤身壮,心道此人应该是先锋蒋钦,便让陈到准备好之前索要的一些粮草,朝蒋钦大喊:“来者可是孙将军部队?”蒋钦听到了声音,见不过是个小儿,并不搭理;荀罡见蒋钦果然不理会自己,又是喊道:“我家主人准备粮食百斛,特来为孙将军部队犒劳!”听见这话,蒋钦瞬间不老实了,毕竟几百斛粮食那也是不小的数量了,有了犒劳,他还有什么理由不靠岸?蒋钦让部队先靠岸休息片刻,自己则是带了十几个人来见荀罡,见荀罡满头白发,心中诧异,问道:“听闻当今太尉荀罡便是满头白发,莫非你便是?”有个特征果然甚是不便……荀罡笑着摇了摇头道:“将军说笑了,当今太尉在天子脚下,岂会来这种地方,穿一身布衣?”蒋钦上下审视一番,见此人除了几名侍卫以外便再无他人陪伴,心道应该是商户人家,便问道:“你家主人是何人?”荀罡眼神忽变,故作神秘道:“在下主人,乃是孙策……”蒋钦闻言大惊,就欲暴喝,却没想到荀罡忽然止住他:“请屏退左右,在下有事欲与将军所说。”蒋钦将信将疑,虽然他知道此次前去讨伐的人就是孙策,这人来此不是策反还是为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蒋钦根本无法反驳他,只能将左右屏退,故作镇定道:“孙将军已是说了,孙策弑父,不忠不孝,某不齿其行径,若要某投降,某誓死不从!”“然则将军为何屏退左右?”荀罡脸上笑容不减,因为他知道,蒋钦对于孙权说的这番话,还是持保留态度的。毕竟谁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的爹给杀了?蒋钦并不说话,似乎是看荀罡想要说些什么。“听闻蒋将军本是长江水贼,本想加入孙策建功立业,不曾想带领孙家军的竟是孙策之弟孙权;然孙权守成之人,本可一鼓作气拿下扬州,取中原、进荆州,进而夺取天下。然而一年过去,如今孙权竟然连扬州一半都未能占取,如此寻常之辈,岂能给你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