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大事频发,似乎过得无比缓慢,无论是谁都感觉度日如年;包括汉帝刘协在内,自从从许昌独立之后,他感觉一切都来的很缓慢。
大汉江山毕竟不属于他了,就算他夺回了许昌的权力又能如何?别说整个天下了,就连这小小的豫州,群贼并立,另有曹操留于此处的各地太守,纵然如今曹家四分五裂,他们也只是中立观望,完全没有归顺大汉的意思。
刘协很窝囊,当初他以为靠着几个忠臣重登大宝,便有机会君临天下;但他想的太容易了,当年如果不是曹操,他早就成了一个饿死皇帝,即便现在能够重拾朝政,整个朝堂连完整的官僚体系都做不成。
学了十几年治国方法的刘协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个小小的城池都治理不好。
凭栏望月,这似乎成了刘协最喜欢做的事情;他喜欢这个日子,白月在青空之上,不至于让黑夜使自己惶恐。若是青天白日,反是让他觉得慌张,好像在日光之下,他所有的事情都将无所遁形。
朦胧的月夜,被刘协称作“白夜”。
此日伏皇后侍奉在刘协一侧,若当年在曹操手下,只怕此举也会被上报给曹操;但至少现在他还有这么点自由,能够和自己的爱人相依作伴,而不怕此举激怒曹操。
“陛下每日望月,可是睹物思人?”
伏皇后接过宫女进献的茶水,将之放在几案上,不等皇帝反应便自饮一口,待确认没有下毒之后,方才进献给皇帝。
刘协结果伏皇后的茶水,温热的茶温在他的脸上游荡,使得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过了许久,刘协方才淡淡的说道:“朕犹记得,那夜与今日一道月圆。”
“陛下可是忆起了谯侯?”
在皇宫,几乎所有人都是禁谈荀罡的,他已经被划作与曹操一样的奸贼,如果刘协有朝一日真的重新君临天下,让他书写天下几大反贼,荀罡必然历历在目。
但比起董卓、李傕、郭汜、曹操等人,刘协对于荀罡明显还是有感情的,不为别的,只说自己当年曾在杏树下与他起誓,为了躲避董卓耳目,还专门挑选在了值班士兵怠惰的凌晨。
为了拉拢一名诸侯,刘协不惜任何的名望,任何的手段。结果时过境迁,自己当时的兄弟,如今却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伏皇后从来不惮在刘协面前谈起荀罡,见刘协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未得谯侯真心,反是以兄弟誓约强行扣住谯侯;若非如此,只怕当年谯侯也不会再洛阳归附曹操,如今的中原,怕也是更主易名了。”
“朕当时年幼,不知人心,只以为靠着一时手段便能利用他……是朕幼稚了。”
见刘协已不远再提起荀罡,伏皇后也就乖乖的不说话了。
“刘备如何?”
背着月光,穿着黑色袍服的刘协宛如一尊神;他看着伏皇后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眼中得到答案,亦或是说,他只是想通过伏皇后看见自己的内心罢了。
伏皇后轻吟一声,说道:“荀罡尚不可信,况刘备呼?”
“此话何意?”
“陛下应自知。”
刘协不语,伏皇后一点,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刘备这人名为汉室后裔,但却堂而皇之的掠夺同属于刘家的刘表、刘璋的地盘。他这皇帝与他非亲非故,谁知道刘备到时候会怎么想?
“将这江山交给刘家人,总比交给外人来得好。”刘协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他无论刘备人品如何,如今这天下他也只能信任这个人了;孙家人更不用说了,当年拿着传国玉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哪儿还有一副忠臣模样?
“一切全凭陛下主张……”
刘协点了点头,问道:“诸葛侍中可来了?”
“已派人去传唤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伏皇后诺了一声,便缓缓走了下去,正巧遇见来传话的小黄门,向皇后行了个大礼,便急匆匆的去找皇帝了。
“陛下,诸葛侍中求见。”
“传!”
小黄门诺了一声,便朝门外大呼:“传侍中诸葛亮觐见!”声音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原本寂静的黑夜瞬间喧哗了起来,不远处御林中的喜鹊都被惊飞了。
诸葛亮穿着汉朝的黑色袍服,与他平日一袭白衣的模样丝毫不搭;但就是如此一番模样,却让人感觉到了一丝肃穆。若说诸葛亮的白衣显得随和、潇洒,那他的黑衣便是严谨、威风。
“微臣诸葛亮,拜见陛下!”
诸葛亮毕恭毕敬的向刘协行了一个大礼,刘协微笑着应和了一声,满朝堂他或许看不出来忠奸,但唯独这不久前来皇宫门前毛遂自荐的诸葛亮他不会怀疑。只有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将自己当做真正的天子看待。
“侍中请入座。”
“微臣不敢。”
“坐!”
刘协再三要求,诸葛亮终是入座,但任何礼仪都是效仿周公之礼,毕恭毕敬,这让刘协很是满意。
坐定之后,诸葛亮便问道:“不知陛下深夜诏臣入宫,可是有要紧事情?”
刘协笑道:“无他,闲聊耳!”
诸葛亮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刘协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要与他讨论,既然是聊天,那自己便可以放松些许了。
良久无言,诸葛亮手心都生出了一层汗,但刘协似乎还没有开口的意思;诸葛亮也不敢僭越,诚惶诚恐的等着皇帝陛下发话。
“孔明,你我乃是同年生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