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元元身体前倾,紧紧握住方向盘,眼睛死死望着前方,显出一副紧张的神情,同时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马小跑望不见窗外的风景,只能望见窗外斜上方阴沉的天空。他不知道元元具体去哪里,如果是回她的家,便是去省城的路,这条路他来去无数,闭着眼睛都能毫无差错地趟过。元元的家他也是去过的,只不过没有进家门而已,他每次送她回家都在小区大门外告别。
马小跑凝望一阵恋人,环顾了一下车内环境,他的心兴奋而紧张,变作虫子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不知有什么麻烦事等着元元,也不知会遭遇什么未知的意外。他暗暗叮嘱自己一定隐藏好,绝不能给元元惹出麻烦事来。
第一次乘坐恋人的车,居然是以一只昆虫的身份悄悄跟踪尾随,并且是躲在女孩子的私密挎包里,真是创天下之大稀奇!天下之大滑稽!
会不会因为她家里有重要事情,紧急叫她回去?
会不会因为她的母亲反对她频繁去马家,因此将她叫回去?
会不会因为单位临时有事,紧急招她回去加班?
会不会是朋友执意找她,她推脱不掉?
会不会有男孩子追求她,由于某种原因被迫赴约?
……
马小跑猜测着恋人回去的各种可能原因,心里很替恋人担心。
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是元元不愿意,只要是惹元元生气,只要是让元元委曲,马小跑都觉得难受,都感到心痛。
汽车驶过一段乡间路,在高速路上奔跑一阵,在城内长龙般的车阵中龟行良久,终于靠边停下,接着熄了火。
马小跑赶紧躲回挎包角落,提防元元因为拎包而发现他。
但是外面久久没有动静!
马小跑不明所以,重新探出脑袋,发现元元呆呆地坐着,阴沉着脸望着前方,大约在想什么事情。
又过了好一阵子,元元叹息一口气。
马小跑立刻缩回去。
元元侧身将包拎到自己的大腿上,拉开拉链,将手伸进包中找到唇膏、脂粉盒等化妆物品。
她迟疑了片刻,索性将手空着退出去,拎上包下了车,锁上车门后将钥匙放入包中,将包拉上拉链挎上肩膀后,精神不振地向一家茶楼走去。
敲开一个包间门,元元踱进去,含糊嘟囔出一个“妈”字,又喊了一声“姨妈”,随及在她们对面坐下,随手将包放在身边沙发上。
马小跑尽量谨慎地从包中探出脑袋,望见茶几对面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正是元元的母亲,另一个与她母亲挂像,不过相貌看起来却像老十多岁不止。
“你大姨妈上周约好的见面时间,你为什么要躲避?今天又去马小跑家了?”元元的母亲板着面孔问。
“这周工作忙,一周没去,我必须要过去问候一下。”元元翘着小嘴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和你姨妈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你应该听得进去吧。就算姓马那小子千好万好,他如今这种情况,能够给你什么?何况你已经尽心尽力地去关心他照顾他等待他超过半年,做到了仁至义尽,你一个女孩子,再这样无休无止地等待下去,你耗得起吗?”元元的母亲严肃批评到。
元元垂头盯着桌面,没有回应。
马小跑竖着耳朵倾听。
“我说元元呐,”姨妈语重心长地开口,“说一千道一万,我和你妈都是为你好!且不说姓马那小子配不配得上你,就他目前死活不知的状态,他能照顾你吗?万一哪一天他死了,你不是白白将大好青春耗费在他身上了吗?!”
“姨妈,小跑不会死,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元元心有不满地开口反驳到。
“就算他一直不死,却是一辈子躺在床上,难道你准备照顾他一辈子?”姨妈反问。
“绝对不会,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元元毫不含糊地回答。
“元元,”元元的母亲加重语气,“就算马小跑醒过来,起得了床,但是经过一番生死折腾,以后一定是废人一个,你难道愿意和一个废人生活一辈子?”
“妈!”元元同样加重语气,“你们嘴上总挂着死啊废啊之类的话,难道你们希望小跑变成那样吗?我说了他会好起来,他就一定会好起来!”
马小跑为元元对自己活过来的坚定信念深为感动。
“你这是什么话!”元元的母亲严厉骂到,“我又不是无血无肉的铁人,怎么会希望马小跑变成死人或者废人。我也盼望他立刻好起来!他在酒店工作时我没有关心过他吗?上次去他家,我还悄悄放了一万块钱在他枕头下,我这不也是关心他支助他吗?”
“这不就对了嘛,妈妈人好会做事,以后千万不要再说小跑的晦气话了。”元元说。
“你成天傻不拉几地跑去照顾他,毫无希望地为他付出,有多少人笑话你你晓得不?”姨妈说。
“人不能无情无义!别人想怎么笑话那是别人事,我管不了。”元元说。
马小跑在挎包中听着对话心潮起伏,几乎大半个身体钻出包外。
“元元,”元元的母亲缓和语气,打出苦难牌,“我生养你和你姐姐两个并不容易。特别是你,怀胎十个月的苦就不说了,挺着个大肚子东躲西藏,孤孤单单在大山里头呆了半年多,成天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超生你遭罚款,差一点让我和你爸倾家荡产走上绝路。回想起来我都不明白那段时日是如何撑过来的。你总应该想一想我和你爸